玻璃窗上的雾气被霓虹灯染成彩色光斑,白薇薇第三次把方糖丢进冷透的卡布奇诺。糖块撞击杯壁的声响,在凌晨两点的咖啡厅里格外清晰。
我着杯沿凝结的水珠,看着对面这个妆容斑驳的姑娘——她眼角晕开的眼线像融化的银河,和三天前监控里那个举着剪刀划我轮胎的身影判若两人。
"你知道上周我车胎被扎时,为什么没报警吗?"我搅动着早已分层的拿铁,"行车记录仪拍到你在绿化带里发抖,手里的美工刀都没开封。"
她涂着碎钻美甲的手指猛地蜷缩,在桌面留下五道浅浅的划痕。街角路灯突然熄灭,我们的倒影在落地窗上碎成拼图。
"十二岁生日宴上,渊哥哥替我赶走了泼红酒的熊孩子。"她突然开口,声音像揉了砂纸,"他当时说,女孩子不该被欺负——这话我记了十年。"
窗外飘起细雪,流浪猫从垃圾桶后探出头。我望向她藏在el外套下的手腕——上周在实验室撞见时,那里还裹着渗血的纱布。
服务生轻手轻脚换掉凉透的慕斯蛋糕,刀叉相撞的脆响惊得她肩膀一颤。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商务晚宴,她也是这样颤抖着往我酒杯里倒"加料"红酒,结果洒了自已满手。
"城南阳光疗养院308房。"我把糖罐推过去,"上周你落在我实验室的挎包里有缴费单。"
她倏地抬头,珍珠耳坠在颈侧晃出虚影:"你翻我东西?"
"是二柱子叼出来的。"我点开手机相册,画面里金毛犬正对着抗抑郁药瓶打喷嚏,"这种进口药需要冷链运输,你放在包里三天都失效了。"
她的眼泪突然砸在咖啡杯里:"奶奶阿尔茨海默症晚期,连我都认不出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爸爸说只要搞砸你的项目,就给我疗养院的股权..."
蒸汽咖啡机发出困倦的嗡鸣,我望着她发梢挑染的紫色——和上周混混头子留下的发丝颜色一模一样。玻璃窗映出她单薄的身影,像是随时会碎在夜色里的水晶摆件。
"上月十五号暴雨夜,你在我车底装定位器时摔伤了膝盖。"我抽出湿巾递过去,"第二天建材市场招标会,你瘸着腿来偷标书的样子..."
"别说了!"她突然捂住耳朵,腕间的钻石手链勾住一缕卷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渊哥哥从来没用你看实验数据的眼神看过我!"
街角传来流浪歌手喑哑的歌声,唱的是九十年代的老情歌。我望着杯中晃动的奶泡,想起原著里这段本该是男女主在旋转餐厅定情的场景。而现在,玻璃窗上映着的却是两个被命运戏弄的姑娘。
"其实菌丝烟花项目启动那天,我收到过匿名威胁信。"我划开手机加密相册,展示她P过的车祸现场照片,"这合成技术太烂了,连车牌光影角度都不对。"
她忽然抢过手机放大图片,指尖停在自已伪造的遗书落款处:"这个电子签名...是我生日..."
雪粒扑在玻璃上融成泪痕般的痕迹。我掏出实验室通行卡推过去:"明天上午十点,医疗菌丝项目需要志愿家属签字。"
"为什么帮我?"她捏着卡片边缘,美甲上的水钻硌出红痕,"我往你更衣室塞过死老鼠,雇人剪过你实验室电线..."
"因为上周三的暴雨夜,"我望向她手腕结痂的伤口,"你在疗养院门口替我奶奶打了把伞。"
她的睫毛膏又晕开一圈:"那天我认错人了...以为是..."
落地窗外的雪忽然下大了,整个世界变成摇晃的万花筒。服务生端来新煮的姜茶,白雾在两人之间织成柔软的纱。
"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线总晕妆吗?"我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眼角,"你用的防水睫毛膏和眼线液PH值相克。"
她愣怔地望着小化妆镜,突然笑出眼泪:"渊哥哥说最讨厌我化妆...可当年他明明夸过隔壁班花..."
凌晨四点的街道响起洒水车音乐,清洁工开始扫集夜雪。她忽然摘下铂金项链,坠子里嵌着的照片已经泛黄——十二岁的顾临渊在毕业典礼上冷着脸,背景里有个偷瞄他的马尾辫女孩。
"这张照片..."我着边缘的锯齿,"是你从年级大合照上剪下来的?"
她将项链丢进冷掉的咖啡:"父亲说联姻对象下周从英国回来..."镶钻指甲划过杯沿,"你说我要是现在去念建筑系...还来得及吗?"
晨光染白东边天际时,她终于站起身。呢子大衣滑落椅背,露出腰间贴着的膏药——和混混头子后颈的纹身药贴同款。
"林悠。"她在玻璃门前顿了顿,呵出的白雾模糊了神情,"如果渊哥哥真的喜欢,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望着玻璃上重叠的倒影,两个时空的剧情在脑海中纠缠:"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初阳穿透云层的瞬间,她抬手接住片坠落的雪。未化的雪花躺在掌心,像枚终于不再发烫的钻戒。而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临渊发来医疗菌丝的最新数据,结尾附了句罕见的夸奖:【这次实验设计有温度】
街角花店正在搬运新鲜的向日葵,我忽然想起原著里这段该有的香槟与拥吻。而现在,朝阳正融化着白薇薇留在玻璃上的掌纹,像在擦除某个错位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