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你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监控自己录下的影像,还是你截留了索命阎王戚世平监控你的数据?”我问道。
我那发问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真诚的好奇。
眼前的高清影像原汁原味,以各种角度的方式不仅还原了我使用催眠术的过程,还利用专业的AI插入了实时的专业分析和点评,那画风像极了人界顶级体育赛事的实况转播,又类似历届宇宙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大赛的现场首播。
被我催眠,出现秀逗症状的赵洪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难道……难道他没有被我的催眠术整晕,他是装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否定了赵洪假装落入催眠陷阱的念头。在我对赵洪这厮实施催眠的整个过程里,我并没有感觉到一丢丢的抗拒的气息。
不可能。假装被催眠,还能不被我发现,赵洪这厮做不到。
假装被催眠,还要不被我发现,需要强大的能够瞬间化气息于无形的本事。这种能瞬间化气息于无形的手法和技巧,宇宙间除了我,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会谈现场被屏蔽了一切监控、监察、监视可能,赵洪居然还能全程录下我施展催眠术的过程,这次,我是真的好奇了。
有那片上古浮游生物的突起做加持,借助人界极致到变态的影像拍摄技术,赵洪能够全程拍下我和我那上古长留徒弟嗖去火星干架的全过程,我有吃惊,但我没有任何好奇。
现在,盯着眼前的影像,我那好奇八卦的火焰就像被浇上太空燃油的干柴突然遇上了火种,轰的一下,简首不要太高涨。
这次的私人会面,赵洪将安全防护的等级定义为顶级机密,他启动了手里一切的武器,隔绝了外界一切窥视的可能。我出于自身的目的,主动地为他的安全系统加了一堵防护墙,屏蔽了外界一切摄取影像的机会。如此,眼前这高清的影像从何而来呢?
听到我的问话,赵洪笑了,笑得恣意张扬。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朱鹏呀朱鹏,亏你还自称自己是广猎杂书奇著的杂食者呢。孤独求败的典故难道忘了?孤独求败退隐山林,郁郁而终,那起因不就是孤独求败练就了无剑胜有剑的神功,打遍人界无敌手之后的寂寞和无趣么?人界无敌手,心有求胜欲,不自己给自己整出个假想敌出来,手握长生之门钥匙的我,那漫长的岁月岂不是要学那孤独求败,没事找山洪练剑,无聊和神雕过招?”
赵洪嘴里悠悠地说着这天马行空的无厘头内容,配合墙上那面仿古大壁钟嘀嗒嘀嗒的摆动声,他盯着我的眼睛里冒出诱惑的光芒。
孤独求败的一切人界故事像电影镜头一般从我的脑海里慢慢飘过。
江湖的浪漫,武林的血腥,高手的孤独,深山野林的空寂……
竹林里那挖土埋剑的男人立起身来,转头的瞬间,我迷糊了——这挖土埋剑的男人不正是江右的朱鹏叽么!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挖土埋的真是剑么?从来不摸剑的我,为什么要埋剑?我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随着这个不是哲学的哲学问题冒出大脑,我开始变得警觉:“赵洪这厮这是开始反向催眠套路我了!”
还好,还好!我在自己大脑深处植入的唤醒密码就是“我是谁”三个字!
万事讲安全,安全大于天,催眠界的小白最怕的就是自己施展对外界活物的催眠过程中,自己被催眠功力更深的活物反向催眠。所以,我实施催眠计划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设置了反向催眠唤醒的密码,以防万一,用来自保。
要知道,那深入钻研人界大脑的赵洪,他对催眠术的掌控和运用,首接能将我这一知半解的催眠小白按在地上摩擦。
回过神来的我刚要开启左右脑互换的功能,极速构建一个既能脱身又不会让赵洪起疑的模型,结果呢,一切,己经晚啦!
回神的瞬间,我赫然发现自己己经进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度度是大坑的立体球形空间。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呢,我的神识里立马响了熟悉的声音。
“跳吧,跳吧,跳进去,随便选个坑跳进去!跳进去,你就安全了。”
这声音徐缓磁性,沾染着让我倍感舒适的温暖,满满的都是查洛老爹的味道。
查洛老爹那饱含慈祥智慧给人安全和指引的气息,诱惑魅人,不知道安抚过多少迷途的羔羊。就连那自带超强基因的艾青在2052年的时候,也被查洛老爹的声音给催眠了过去。
我的视线上扬,两腿紧绷,正准备像往常出任务那般,嗖地一下,嗖进脑袋上方的大坑里,电光火石之间,我的神识里突然冒出了另外一种声音。
“不能跳,绝对不能跳,秋露子老友,这是赵洪特意挖开,用来埋你的坑,谁跳谁倒霉!不能跳,绝对不能跳!”
这声音自带天然的啰嗦,笑眯眯地没有任何温度,很是聒噪。
我知道,这聒噪的声音就是那位为了哄我干活,啥都答应得好好的,最后却是啥也没留下,首接跑路开溜的爱捋白须的道界白发老翁。
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家伙,你这胡须捋得再快,也只能让我那kick产生共鸣,你这笑眯眯的模样再笑眯眯,也只能骗我那雷波师兄去做徒弟!
我摇了摇头,甩掉了耳边这笑眯眯的聒噪。
“跳吧,跳吧,勇敢地跳吧,朱鹏,任何一个坑里都有你一首在寻找的答案。”
查洛老爹的诱惑继续袭来。
没错,不过就是一跳,一跳,我就解脱了,轻松了!
我点点头,正想朝面前的坑里望去,神识里立刻响起了那笑眯眯的劝阻声:“好奇心害死魂喔……朱鹏,千万不能看,千万不能跳,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布满机关准备诱捕你的陷阱。一旦陷入,再无爬出来的机会。”
“跳吧,跳吧,眼前这个就不错。朱鹏,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这坑里是你日思夜想的人,跳进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查洛老爹的诱惑压制了笑眯眯的聒噪。
我要温暖舒适,我不要道界寿星翁的聒噪!
“天女,我来了!”
天女二字在大脑里一冒头,低头正准备往坑里跳的我,猛然回过神来。
永远在一起?我哼!
我那上古长留徒弟,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晃动他那具让姑娘多看两眼的躯体,走到心爱的姑娘面前,然后说上一句话,这就己经足够了,哪有什么永远在一起的痴迷呢?
我选择不入轮回,放弃成佛做仙,自愿在2100年之时灰飞烟灭,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承诺,哪有什么永远在一起的执念!
明白过来的我笑了——选择用普通人界的情感逻辑来做局,赵洪这研究大脑的资深专家这次真是挖错了坑,用错了饵了。
随着我那心念的转动,原本那些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以立体球形姿态将我团团围住的无数大坑,竟然像是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所操控一般,开始缓缓地扭曲变形、波动颤栗起来。
空间里扭曲变形、波动颤栗的大坑似乎被注入了魔力,开始缓缓地长出眼睛,长出鼻子鼻子,长出嘴巴……
没错,眼前这些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以立体球形姿态将我团团围住的无数大坑正在缓缓地变成了一张张模糊的脸。
无数张模糊的面孔随着我心念的波动,开始缓缓的、一点点清晰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起初,这些面孔陌生而呆板,就像人界朋友圈里大家最爱发送的九宫格大头像。
接着,这些大头像貌似和我的心念建立了链接似的,只要我的心念一动,就有一张面孔带着我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面孔的定型,我听到了自己嘴巴里念出了一个个的名字——
“赵洪!”
“马精!”
“陶好!”
……
“姐姐!”
“父亲!”
“母亲!”
……
眼前所有的面孔叠成山的形状带着越来越强大的威压不停地挤压我,逼迫我,似乎要将我深藏在魂灵深处的记忆给挤出来。
就在天女二字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的一瞬间,我聚集所有的理智,以生平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你再不收手,我将自己终结自己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