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鼻梁搭配清瘦的脸庞更显优雅。
她那橙红色的嘴唇不断地启合,焦急地询问着什么。
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轻纱长裙,仿佛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晚礼服,透出浓厚的现代美感。
然而,衣服上用金丝绣着一对比翼的凤凰图案又将这件衣物重新带回了古代,弥漫着典雅的韵味。
“母亲,我没事儿。”
嬴成蟜紧握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抬起眼睛看向第二位女士,立刻认出了她的服装是王宫后宫专属的服饰。
他嘴角下沉,眯起双眼,瞬间收起了笑容,积聚已久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
“谁准你进入我的寝宫的!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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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本是一脸俏皮和得意的表情,明亮的眼眸灵动地转动着。
她身着一袭绿色宫衣,与她刀锋般立体的面容相得益彰,宛如来自森林中的精灵。
她正是华阳王后最宠幸的宫女之一——芈凰。
平时常居于王后的寝宫之中,而嬴成蟜从不踏入那里,所以他们几乎很少有机会见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面对彼此。
嬴成蟜虽然年仅七岁,但五官已经开始显现轮廓,透露出美男子的潜力。
看到他的模样时,芈凰内心想着:“原来祖姑说他是娇生惯养的孩子真的一点也不错,看起来比我还要柔弱可爱。”
接着听到他说话语气柔和,也举止有礼,令她对他的印象更加正面起来:“声音很温和且知书达理,并不像祖姑形容的那种模样。”
这次初次见面给芈凰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
然而,这一短暂的美好迅速被一声厉喝打破。
嬴成蟜继承了他母亲的凤眼,此时半眯着,更具压迫感。
眼神中充满了熊熊的怒火,不再有一丝柔软。
这一声喝止,尖锐的声音让本来有些害怕的芈凰不由自主地站得笔直,脸色更加苍白了。
小女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祖姑,不不,不是……”
她小幅度摆动手臂:“是王后,是王后派我来的。”
啪嗒!
话未讲清楚就惹恼了嬴成蟜,一脚踹开门喊道:
“滚!”
伴随着抽泣的声音:“唯……”
穿绿衣的女孩捂着嘴快速逃走了。
嬴成蟜严厉的目光扫视过寝宫中的宦官、宫女们。
“是谁让她进来的?这里可不是随便能闯的地方!”
那些人微微低头站着,保持沉默,同时视线时不时瞟向穿着红衣华美的女人。
这位女人就是韩姬——姬夭夭,秦始皇子楚的两位夫人之一,公子成蟜的母亲。
“是我放行的。”
她轻轻呼吸,安抚儿子道:“阿母错了,好儿子别生气了,下回再也不会发生了。”
原来,她是先到达李一宫才遇见到来的芈凰。
知道这位年轻女孩深受王后宠爱,就同意了她进入。
但是这个决定引起了嬴成蟜的不满与责备。
既然儿子不喜欢,那就赶出去算了,没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
“不怪阿母,是我自已没控制住脾气。”
嬴成蟜深吸一口气,暂且压制住内心的烦躁,硬着脖子用最冷硬的语气说道:
“我明天不会在寝宫,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众人微微屈膝,齐声但不够整齐地回应了一个“唯”
字。
他们心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明天做什么好呢?]
[公子一直对我们这么好。
]
[再误会几次也不错。
]
这些随从明白,公子这么做是为了给大家休沐的机会,并为刚刚的误会道歉。
按照规矩,不 ** 子是否在寝宫,他们都应该守在李一宫。
公子在,负责侍奉;公子不在,则负责打扫和等候侍奉。
“你父亲说他今天打了你几巴掌,你记住恨了,让我来看看。”
姬夭夭说着,便抓住儿子的腰,把他转过身,用手掀起衣袍的下摆。
嬴成蟜连忙蹲下,抱住腿。
“都出去!”
众人忍着笑,应了一声“唯”
,井然有序地离开了宫门。
关上门后,嬴成蟜知道无法逃避,无奈地嘟囔道:
“我自已来吧,也没什么大事,阿母不必看了。”
他拖拖拉拉地站了起来。
姬夭夭催促着他,满脸担忧。
虽然丈夫说是打了几下,若真如此轻松,会特意让她来看看吗?
她刚骂了一顿太子,就匆匆赶来。
嬴成蟜背对着母亲,缓缓抬起袍子。
姬夭夭忍不住,伸手将衣服完全撩起,眼前出现一片青紫,触目惊心。
她指间颤抖,不敢碰那些淤青。
嬴成蟜放下袍子,转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阿母吃饭了吗?要不要去……”
“疼吗?”
“当时是有点疼,不过现在没事了。”
姬夭夭并不相信。
她心疼儿子,从未见过他挨打,更何况是这样重的伤。
她后悔之前没有骂得更严厉,甚至觉得自已应该打秦子楚两巴掌!
她站起身,拉着儿子的手。
“走,我们去找大王!”
嬴成蟜挡在门口,阻止母亲离开。
“别别别,要是大父知道了,说不定一气之下废了父亲的太子之位。”
姬夭夭擦掉眼角的泪。
“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替他着想。”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
“先王不曾打过你,大王也不曾打过你。
他还未称王,就能对你下狠手。
真是一点人性也没有!
我们回韩国去!
谁要稀罕这个秦国太子的位置。”
她擦了擦眼泪,握紧儿子的肩膀,一双丹凤眼泛红。
“蟜儿,你想做秦国的王吗?”
嬴成蟜坚定摇头。
“不想。”
想起史书记载,秦始皇每日审阅的竹简多达一百二十斤,这可是前世的六十斤之多。
白天忙于处理政务,晚上批阅文书,这样的生活何时能有休息的时间?比鸡早起,比狗晚睡,根本没有享受生活的可能。
[上天让我穿越,是为了让我享受这一世,弥补前世的艰辛岁月,而不是重蹈覆辙!]
[能成为改变华夏历史的伟大 ** ,非我大哥莫属!]
“你老实说,想不想回去!如果你想去,阿母一定会帮你争取!”
“真不想!”
“好!那阿母带你回韩国!在那边你也同样是公子,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姬夭夭拉住儿子准备离开。
嬴成蟜紧紧抓住门框,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
“阿母,您先冷静一下。
父亲打儿子是常有的事,哪个孩子没被打过呢?没事的,没事……”
[韩国公子与秦国公子岂可同日而语?]
[挨这几下打我还承受得住,但如果跑去了韩国,恐怕性命难保!]
[韩国能够存续至今,并非因为自身强大,而是秦国未曾彻底动手!]
费尽口舌总算安抚住了冲动的母亲,嬴成蟜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衣服。
他对母亲的性格了如指掌。
母亲看似温婉柔顺,但在涉及到他的事情上立刻变得刚强无比。
自从六岁起,他逐渐崭露头角,受到先王和秦王的喜爱及保护。
那六岁之前的日子呢?
全靠他母亲姬夭夭用生命守护。
小时候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未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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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成蟜扶着母亲坐定。
母亲显然不能带着他真正回到韩国,祖父秦王柱断然不会同意。
嬴成蟜害怕的是母亲一激动,非要带他回韩国而闹出大 ** 。
若被祖父知道原因,必然追究,到时候父亲对他动武的事也难掩人耳目。
若果真如此,父亲将失去太子之位,那些觊觎已久的叔父、伯父们则有机可乘。
现本是一盘稳赢之局,可能因一时之差变得凶险难测。
学识丰富的他知道:
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上,除了神化的三皇五帝以外,能够善待功臣并优抚宗族的仅有两位。
秦始皇嬴政与汉光武帝刘秀。
嬴成蟜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
[必须从根本上斩断母亲返回韩国的心思,使她明白留在秦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
“阿母,千万别有再回韩国的想法。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只有强者才能生存,韩国已经命悬一线。
‘这广袤天下的安宁之所唯有秦国可寻……’
面对母亲姬夭夭,嬴成蟜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他的智慧,全面分析了当时天下局势。
母亲不同于父亲,她是真正为了自已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早在五岁时他就意识到了这点。
两年前他还尽量隐藏锋芒,做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某一天,秦昭襄王找到他父亲,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得知他从来没挨过打,特意来查验。
见到他时,他正和母亲姬夭夭以及两个宫女围坐桌前打着麻将。
秦昭襄王面带不悦地说:“我们虎狼之国怎容得下这种沉迷于女人堆中的软弱后代?”
他挥起手就要拍向嬴成蟜,这时,一直温柔顺从的母亲站了出来,像个愤怒的母狮般挡在前面。
她掀翻了专门为儿子制作的桌子,踢倒了特制的椅子,那些专门给孩子做的麻将就像潮水一样涌向秦昭襄王脚边。
秦昭襄王勃然大怒。
“大胆!拖出去关进监狱!待斩首示众!”
秦子楚脸色铁青,“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
“大王请息怒!”
两名郎官遵从命令,向着母子二人逼来。
嬴成蟜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