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的时候,芷萝宫门口就只有一个小太监站在外面,显得很是冷清。
以往他过来的时候,静妃总是会带着合宫上下的人等在这里,而她面上也始终挂着令人心安的温柔浅笑。
不管寒冬还是酷暑,都是如此。
而他似乎对于她的这种偏爱也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今日过来的时候,外面没有熟悉的身影,他心中还隐隐有些失望。
见皇帝眉头蹙了起来,万良立马心领神会,到了院子里就高声喊道:“圣上驾到。”
听到了声音,也只有素心带着两个小宫女迎了出来。
“奴婢参见陛下,娘娘正在里面准备陛下爱吃的糕点呢。”素心笑脸盈盈地说道。
“这可巧了,昨日里陛下还念叨着娘娘做的梅花糕呢!”万良忙在一边转圜道。
一直到看见皇帝进来了,静妃才起身相迎,虽然面上依然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可是皇帝却觉得这笑意未达眼底。
“臣妾给陛下请安。”
“爱妃不必多礼。”
见皇帝准备过来扶起自已,静妃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子旁,笑着介绍道:“这些都是小厨房准备的糕点,陛下快过来尝尝。”
屋里其他的人都看向皇帝,只见他脸色没有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么好,素心连忙又把泡好的茶端上来,“陛下,吃梅花糕配上这日铸雪芽最好了,这茶可是用晨露泡的,都是娘娘亲自收集的,您快尝尝。”
这一顿饭下来,静妃对他都是爱搭不理的,场面一度很尴尬。
让人把小皇子抱上来看了看,原本准备借口看孩子顺便歇在这里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一抱上孩子,那孩子就跟被人用刀子割肉似的,哭的撕心裂肺。
偏他的嗓门又大,声音还特别尖锐,吵得皇帝只觉得脑子也跟着直突突,烦躁得不行。
最关键的是偏他一抱孩子,孩子就哭,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最后就悻悻走了。
见皇帝走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素心忙跟着出去送,还不停的说着好话。
等人一走,静妃就爱怜的摸着儿子的脸颊,然后用帕子将他的眼泪鼻涕泡擦干净,这才柔声说道:“好了,我的琮儿不哭了。”
见儿子还撅着小嘴哭的抽抽搭搭的,委屈巴巴的模样,静妃心下一软,忙让人把今天宋淼淼送过来的小推车拿出来,果然前一秒还哭的很伤心的人,下一秒就破涕为笑了,而且还挣扎着想要过去坐。
静妃把他放在上面,然后让人在一旁把他扶着,见车子还能动起来,他只觉得很是新奇,高兴得不停的拍着自已的小肉手,笑的咯咯直响。
素心一直把皇帝送到了外面的岔路口,目送皇帝走远了她才回来。
她迅速让人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给收拾下去,然后又端了一杯花茶递了过去,“娘娘,您刚刚又是何苦,总不能每次陛下想要留在这里,您就拿小皇子当借口,掐的他直哭吧。”
静妃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柔情,靠这种方式将人赶走,她也于心不忍,可是现在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跟他多待。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她需得想个办法,让皇帝一病不起。
皇帝自从夜里睡眠不好,就一直用静妃自已制作的安神香,天长日久的,如今更是一日都离不开了,有时候甚至连白天也要在屋子里燃上,如此他才能平心静气下来。
静妃将被她们收买的太医唤来,问道:“你如实告诉本宫,陛下如今的身子如何了?”
她当初为了安全起见,在安神香中下的那药的剂量很小,也不知道起了作用没有。
刘太医道:“回娘娘,陛下如今身体已经到了漏尽钟鸣的时刻,前些时候他一直服用所谓的长生不老药,那里面有朱砂,虽然后来用了药调理,可是到底伤了根本,现在每日里虽然人参燕窝滋补着,到底是回天乏术。”
“这个时候,最忌讳受到刺激。”
静妃点了点头,唇角微勾,“你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皇帝昨日里没能留在静妃宫里,他又召了一个年轻的嫔妃侍寝,可是于那事上,却觉得自已没甚多大兴趣。
今日下了朝,万良将代表各宫主子的牌子拿过来的时候,他一时苦恼,都不知道该翻哪个的了。
最后就歇在了御书房。
刚才用了膳,觉得有些腹胀,这会儿就出来到处走走。
突然听到了一阵婉转的琴声,他只觉得似曾相识,扭头问道:“谁人在弹琴?”
万良道:“回陛下,好似是从凤藻宫那里传过来的。”
皇帝停下来,望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走吧,去那里看看。”
他当初为了获得镇国公府的支持,对皇后百般讨好,最后不仅成功抱得美人归,而且还顺利登顶了这个至尊之位。
当初他虽然对她存了利用之心,可是年轻的时候感情最是纯粹,那时候对她应该也有几分怜惜。
只是后来......才慢慢变了。
凤藻宫静悄悄的,宫殿门口也是冷清得很,万良让一旁的小太监先过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宫女过来开门。
万良喝道:“圣上驾到,怎么如此慢?”
那小宫女万万没想到皇帝会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娘娘平日里不喜欢有人在一旁伺候,所以......”
万良招了招手,让她快点带路。
寝宫里灯火通明,哪是要就寝的样子,倒像是在特意等着他们过来似的。
把人领进去后,皇帝见皇后坐在主位上,正在泡茶,而且还泡了两杯。
“陛下,您来了?”
她一袭华服,可是却不是皇后冕服,而是她当年在闺阁里穿的衣服。
见皇帝盯着她看着,皇后站起来提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笑脸盈盈道:“陛下,可还记得,臣妾的这身衣服是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当初他为了讨好自已,说他最喜欢她穿紫色锦裙,衬的她艳若芙蓉,华贵无双。
像她这样的女子,天下也只有那个至尊之位配的起她。
少年郎的甜言蜜语仿佛言犹在耳,她就这样沉溺在在他编织的温柔谎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