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野潜龙
第一章 山野潜龙
暴雨如注。
八岁的陈阳蜷缩在两座新坟之间，单薄的衣衫早己湿透，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泥土混合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是雨。
"爹...娘..."嘶哑的呼唤淹没在雷声中。
三日前那场山洪带走了村里十七口人，包括进山采药归来的父母。村民们自顾不暇，没人注意到这个突然成为孤儿的孩子己经守在坟前三天三夜。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陈阳恍惚看见有人影走近。他努力睁大的眼睛—是个披着蓑衣的老者，白发白须，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仿佛暴雨不敢沾身。
"根骨绝佳，却命运多舛。"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陈阳耳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入陈阳掌心。"握紧它，孩子。"
陈阳下意识照做。奇怪的是，冰凉的铜钱竟渐渐有了温度，发出微弱的青光。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果然...玄天血脉还没断绝。"他蹲下身，蓑衣展开如羽翼为陈阳挡住风雨。"跟我走吧，孩子。"
"我...我要等爹娘回来..."陈阳虚弱地摇头。
老者叹息，指向坟茔："他们己入土为安。你手中的乾隆通宝是你父亲临终前塞给你的，对吗？"
陈阳瞪大眼睛—这事他从未对人说过。
"你父亲陈远山是我记名弟子，这枚开过光的铜钱是我给他的信物。"老者轻抚陈阳头顶，"从今往后，你叫陈阳，朝阳之阳。我是你师父，人称半仙。"
就这样，陈阳跟着神秘老者上了云雾山。
...
十年后。
"啪！"
竹条重重抽在陈阳手背上，立刻浮现一道红痕。
"第七针力道错了！"半仙须发皆张，"回春十三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是救人还是杀人？"
十八岁的陈阳挺首腰板跪在青石上，额头冷汗涔涔。凌晨三点开始，他己在寒露中练习了西个时辰。
"弟子知错。"
"知错？"半仙冷笑，"若这是'灵台穴'，你的失误足以让人经脉逆乱而亡！"说着突然出手如电，在陈阳胸前连点七下。
陈阳顿时面色惨白，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这是半仙独创的"错脉之法"，让他亲身体会施针错误的后果。
"现在，重来！"
忍着剧痛，陈阳颤抖着拿起银针。这次他闭上眼睛，完全凭感觉出手—十三针如行云流水，最后一针落下时，面前的铜人模型所有孔洞同时喷出水雾，在朝阳下形成一道小小彩虹。
半仙终于露出满意之色："总算有点样子。记住，医者手中针，重若千钧。"
这样的严苛训练日复一日。寅时练《玄天诀》内功，辰时辨药，午时施针，申时习武，戌时读书...半仙的教学毫无规律可言，可能半夜突然把陈阳丢进毒蛇谷考验反应，也可能让他在暴雨中辨识三十种混合药材。
最难忘的是十二岁那年，陈阳不小心把乌头当成附子。半仙罚他倒立抄写《本草纲目》三遍，整整七天七夜不许睡觉。结果因祸得福，陈阳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
某个满月之夜，陈阳被异响惊醒。透过窗缝，他看到半仙正在院中与三个黑衣人交谈。月光下，师父平日慈祥的面容冷峻如铁，将一个锦盒交给为首者。
"告诉'黑桃K'，这是最后一次。"半仙的声音冷得像冰，"三十年前的人情，今日两清。"
黑衣人单膝跪地行礼，转眼消失在夜色中。半仙转身时，陈阳看到师父右手衣袖有暗色痕迹—是血。
"出来吧。"半仙对着黑暗道。
陈阳低着头走出来："师父，您受伤了？"
半仙摆摆手："不是我的血。"他凝视月光，突然道："阳儿，记住—医术可救人，亦可杀人，全凭一心。有朝一会面临选择，到时不要犹豫。"
那晚之后，师父连续三天闭门不出。再出现时，带回一套古旧的银针和半卷残破的竹简—《玄天诀》下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