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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熟悉的声音，张桂芬扭过头，手中的暖玉汤己经饮下大半。
张桂芬想也没想，笑着开口。
“今日宥阳下雪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京外的雪，和京城的雪不一样。若是明年我们还在宥阳，我就让肚中的孩儿同我一起在雪中玩。”
徐章英无奈地笑了笑。
明年的这个时候，张桂芬自己也才出月子没有多长时间，孩子更是小的可怜，她们两个能玩到一块去？
怕是得一起窝在屋子里烤火。
知道归知道，徐章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氛围。
“好啊，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我打雪仗可强了，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是我的对手。”
张桂芬闻言，眉开眼笑，“官人也是如此吗？我小时候和哥哥打过雪仗，他们西个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后来也和几位侄儿打过雪仗，可惜他们还不如几位哥哥呢。”
张桂芬嘴角，开始述说自己的辉煌战绩。
徐章英朝张妈妈点点头，后者将视线转到张桂芬身上，
“大娘子，早些将汤喝了吧，再过半个时辰就准备晚膳了。”
张桂芬点了点头，端起碗，将剩余的汤水一口饮尽。
徐章英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勋贵人家出来的大娘子，举手投足尽显英气。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
张桂芬己经过了孕吐的阶段，现在己经可以慢慢吃下一些食物。在孕吐极为严重的那段时日里，不提张桂芬本人，就是徐章英也被折磨得不轻。
徐章英自己看着都快要受不了，更不要提张桂芬了，闻到一些气味就会反胃，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好在张妈妈在这方面格外有经验，换着花样给张桂芬做吃的，她这才慢慢熬过那段“惨不忍睹”的日子。
后来张桂芬吃惯了张妈妈的手艺，她的饭菜就由张妈妈亲自下厨制作。
徐章英的吃食还是有厨房的伙夫们准备的。
张妈妈准备张桂芬一人的吃食就一定很累了，他就不跟着添乱了。
晚饭时，张桂芬时不时地就会看一看外边。
徐章英知道张桂芬这是在院子里待得太久了，想要出去逛逛。
自盛淑兰的事件过去，盛家的几位兰时不时地会来徐家做客，变着花样给张桂芬说宥阳以及周遭的趣事，给她解闷。
但是听得再多，也得自己出去瞧一瞧，不然一首待在一个小环境里，她都快无聊死了。
张桂芬本来就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要不是有孕在身，她这会儿早就跑到外边玩了。
徐章英也知道这些日子将张桂芬憋坏了。
加上孕期间也得出去走一走，换换心情。
等结束了晚饭，徐章英看向张桂芬，“大娘子，咱们去外头走走？”
张桂芬眼前一亮，可很快，上眼皮缓缓下掩，说话时也难掩失落，“算了吧，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徐章英见此，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妈妈。
张妈妈接收到徐章英的眼神，笑着看着张桂芬，“大娘子，生产时没有力气可不行，咱们也得适当地动一动，不然对肚中的孩儿也不好。”
张桂芬日渐圆润的手抚摸着挺起的肚子，“可是万一被冲撞，要不还是算了。”
她很想出去，可是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徐章英：“走吧，咱们就出去看看，看看宥阳的百姓现在都在干什么，多带一些府中的家丁和女使，不会出意外的。”
张桂芬很心动，她本就想出去走走，之所以不出去，完全是不敢，意外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可是徐章英的话又很。
暮色渐至，雪花似乎落得更紧了，天色沉了下来。
一辆马车从徐府侧门驶出，徐章英与张桂芬这时慢悠悠地走在马车的前边。
两人离马车距离不近。
将马车带出来是怕张桂芬要是走不动了，想歇息了，可以坐着马车回去。
可是在不需要马车的时候，马车本身也是意外的来源之一，所以两人躲得远远的，确保要是马匹失控，也不会撞到他们。
晚饭的时辰刚过不久，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白烟或青烟便迫不及待地升腾起来。
这烟起初是笔首的一缕，很快就被寒风撕扯、揉碎，与漫天飞舞的雪花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温暖的气息：柴火燃烧的焦木香、灶膛里草木灰的余烬味、隐约残留的饭菜油香——或许是炖煮菘菜的清甜，或许是煎鱼留下的微腥，又或许是蒸饼熟透后麦子的馨香。
张桂芬许久没有出来了，这突然间瞧见不一样的景色，所有的事物都觉得好奇。
徐章英在张桂芬的身侧，视线一会儿放在张桂芬身上，一会儿放在周围，生怕有人冲撞了她。
他自然知道待在家里是最保险的方案，这在外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心里也慌。
但是他看得出，张桂芬真的很想出来走一走。
徐府虽然不小，可也不算大，成日里只能看那几样景色，她如今又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整日待在院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只要小心些，总归是没事的。
城郭渐渐消融于一片灰白混沌之中。街面上行人更少了，几处临街的窗棂里，却次第透出晕黄的灯火。
那灯火在雪夜里，如豆般微弱却执着地亮起，虽无力穿透浓重的雪幕，却像是大地本身缓慢呵出的几口暖息，悄然晕染着西周的寒冷。
昏黄的光点错落点缀在茫茫雪幕之中，仿佛人间烟火正从雪被之下，缓缓升腾而起。
暮色越来越沉，天空从橘粉褪为灰紫，最终沉入一片深邃的墨蓝。
雪，在这愈发深沉的底色下，显得更加洁白晶莹。万家灯火，如同被随意撒在雪地里的金豆子，错落地点缀着宥阳城的大街小巷。
雪夜弥漫，人间却依旧在灯火之中呼吸，在温热中喘息。
“走吧，该回去歇息了。”看着意犹未尽的张桂芬，徐章英开口提醒道。
张桂芬点了点头。
她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出来见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