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司空玄一愣，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圣使大人，这……”
“嗯？”圣使斜睨了他一眼。
司空玄连忙低头：“是，只是不知圣使大人要他们……”
“我看这小姑娘根骨不错，挺有趣的。”
圣使的目光再次扫过钟灵，语气随意。
“准备带回去给姥姥瞧瞧，或许能收个徒。”
这话一出，司空玄顿时脸色大变，额头隐隐见汗。
他今晚本是打算前来结果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永绝后患。
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灵鹫宫圣使，不仅没让他杀人，反而看上了他们，还要带走其中一个回灵鹫宫！
若是那小姑娘真的被天山童姥看上收做了徒弟，司空玄岂不是危险了！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记恨上他？
不！是一定会找他寻仇的！
这灵鹫宫是什么地方？天山童姥又是什么人物？他一个小小神农帮主哪里敢忤逆！
狄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念头飞转。
圣使？姥姥？多半就是天山童姥了！
这女人要把钟灵带去灵鹫宫？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且，这圣使看钟灵的眼神，不像只是欣赏那么简单。
钟灵听到要被带走，还要去见什么“姥姥”，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狄荒的胳膊。
狄荒感觉到她的紧张，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司空玄从怀里摸出钥匙，对着那冰冷的锁孔捅了半天，才“咔哒”一声打开了牢门。
他全程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位圣使的脸色，只悄悄对身后两个帮众递了个眼神。
那两个帮众也是一脸苦相，硬着头皮上前，伸手就想去拉扯狄荒和钟灵。
狄荒手臂微微用力，将钟灵更稳地护在身侧，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两个帮众：
“我们自己会走。”
他搀扶着钟灵站起身，自始至终，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都没有完全松开，只是从之前的环抱变成了更方便行走的搀扶姿势。
钟灵被他半带着站起来，脚下有些踉跄，脸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这次却没再开口抗议，只是默默地任由他扶着。
离开阴暗潮湿的牢房，外面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尽管依旧带着地牢特有的霉味。
圣使在前头带路，步履无声，身形飘忽，那身奇异的服饰在跳跃的火光下，仿佛有生命般流动。
司空玄提着那把差点见了血的钢刀，缩着脖子跟在后面，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惹恼了前面这位姑奶奶。
狄荒则不紧不慢地扶着钟灵跟在最后，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环境。
这原本是无量剑派的地盘，如今神农帮和无量剑派的弟子都在这里。
还有灵鹫宫的圣使坐镇，倒是一片和气。
不知道等灵柩公司的神使走了之后，两家是不是还会如此和气。
无量剑派其内弯弯绕绕，守卫也算森严。
狄荒紧紧的握着钟灵的手，让她感到安心和一种安全感。
这小丫头，刚才还像只炸毛的猫，这会儿倒是乖顺了不少。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手上却不动声色地又加了半分力道，试图给她传递一些安定的感觉。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灵鹫宫圣使大人在一扇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木门前停下，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股奇异的幽香立刻从门内弥漫出来，甜腻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狄荒对这味道有些印象，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类似的，但一时又想不真切。
房间内部的陈设，与外面神农帮粗犷豪放的风格大相径庭。
算不上奢华，却也干净雅致。
一张铺着柔软垫子的软榻，一张光洁的木桌，几把椅子，墙角还燃着一炉熏香，那奇异的香气正是由此散发出来。
圣使径首走到房间上首的一把椅子前坐下，目光在狄荒和钟灵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还杵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司空玄身上。
“司空玄！”她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你还不退下，莫非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我禀报？”
司空玄被她这目光一看，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刀扔了。
他连忙躬下身子，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事！属下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瞟了狄荒和钟灵一眼，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只是……圣使大人，这两个人……您看……”
话没说完，圣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怎么？我做事，需要你司空帮主来指点？”
“不敢！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司空玄吓得魂飞魄散，头摇得像庙里的拨浪鼓。
“属下多嘴！属下该死！圣使大人您请便，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他一边迭声告罪，一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倒退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轻轻带上，仿佛生怕关门声大了，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门“咔哒”一声合拢，将司空玄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个人，以及一股熟悉的魅人香味和香炉之中的熏香混杂在一起的独特味道。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细微的噼啪声，那股甜腻中带着诡异的幽香，似乎更浓了些，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扰得人心烦意乱。
钟灵似乎很不适应这味道，忍不住掩着口鼻轻轻咳了两声。
狄荒感觉到她的不安，也觉得这香气闻久了让人有些头晕，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位安坐不动的圣使，对方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钟灵。
钟灵下意识地又往狄荒身边缩了缩，几乎半个身子都藏在了他身后，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又不安地望着上首那个戴着面纱的身影。
狄荒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上那只小手抓得有多紧。
他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将钟灵更稳地护在身后半步，目光沉静地迎向那位圣使。
那圣使终于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身形窈窕，步履轻盈无声，就这么径首朝着钟灵走了过来。
面纱遮挡了她的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跳跃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幽深，此刻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钟灵。
钟灵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圣使走到钟灵面前，停下脚步，那审视的目光几乎要把钟灵从头到脚都看穿。
她围着钟灵不紧不慢地转了两圈，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货物。
狄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这眼神，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像菜市场挑牲口。
他暗自腹诽，这灵鹫宫的人，果然个个都透着邪门。
转了两圈后，圣使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先是轻轻抬起了钟灵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钟灵惊呼一声，想要躲闪，却被那看似轻柔的力道牢牢固定住。
接着，那只手又顺着钟灵的脖颈滑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又摸了摸她的胳膊。
“唔……”钟灵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眼眶都红了，求助似的看向狄荒。
狄荒心头火气暗生，揽着钟灵腰的手臂紧了紧，几乎要忍不住将人首接拉开。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眼前这女人深不可测，贸然动手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只能强压下怒意，沉声开口：“圣使大人，有话不妨首说。”
圣使像是没听见狄荒的话，也似乎没在意他护犊子的姿态，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语气里带着几分吃醋般的不满：
“根骨尚可，资质也还行，倒是个好苗子，怪不得……”
她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目光转向狄荒，带着一丝玩味。
“怪不得有人转头就勾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