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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留意到，当王启年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时，脸上的谄媚神情多了一分慈爱，尤其是看向范若若时。
他似乎十分喜欢这类软糯可爱的小女孩，不禁想道：若自己也有个如此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带着笑容，他伸手准备抚摸这个俏皮小姑娘的脑袋。
范若若却下意识躲开，藏到苏余身后，只露出脑袋冲他笑笑：“叔叔，你好。”她清楚这是先生的朋友，且对方的动作蕴含长辈的喜爱，所以礼貌性地问好，不过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
王启年悬在空中的手变得有些尴尬，“你好呀。”后来那只手没落在范若若身上，而是转向了一个小男孩——那个正在酒楼外注视糖人发呆的范思哲。
他的注意力猛地被从糖人摊位吸引过来。
转而看向掐脸之人，眉头紧锁不悦地质问道：“你谁啊？”“谁允许你掐我脸了？”“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虽然意识到这张圆润的脸经常受那些烦人的大人欢迎，但范思哲对这种喜爱并无好感，又不会给钱。
听闻是苏先生的朋友，虽没有发作但仍嘟囔了一句“哦”。
随后王启年与苏余互望一眼，苏余浅笑道：“孩子认生。”
王启年不好意思笑了笑：“懂。”旋即范思哲又望向他，“我是范思哲，范府的少爷。”语气平和了许多，同时指了下糖人摊位询问：“你吃糖人吗？”
意识到小少爷打算请客，他立马点头答应毫无拒绝。
甜得腻人的东西虽说是孩童之爱，但他见有免费的好事怎会错过？
范思哲再望向苏余和姐姐：“先生、姐，你们吃糖人吗？”苏余摇摇手：“我不爱吃。”范思哲便道：“那给你姐买一个吧。”于是拉着王启年往糖人摊走，说道：“老板，西个糖人。”
此时目光盯着糖人首冒星星。
王启年略显疑惑，觉得可能对方不是记性不好便是算术有问题。
“苏先生不吃呢，买三个够了。”范思哲摇头说：“不行，我要买西个。”“苏先生不吃我多吃一个。”他恍然大悟。
望着这孩子的模样，倒觉有趣起来。
原来理解错了，此人并非健忘而是很精明。
为何刚才自己就没想着要买俩？实在惭愧。
小贩听到西声后微笑着继续制作糖人。
见王启年带着孩子来买糖人，卖糖人的小贩笑脸相迎：“一个糖人两文钱。”
“西个就是八文钱。”王启年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没错，价钱没问题。”小贩摸了摸头，有些疑惑。
过了片刻，他又试探着问：“您真的要买西个糖人吗？”
“一共八文钱没错吧？”王启年的眉头皱了下，“对，就这价。”同时，他还看着范思哲，纳闷他怎么不付钱。
另一边，范思哲也抬起头瞪了王启年一眼，“有什么没错？快付钱啊。”
王启年愣了一下，蹙眉沉思。
莫非不是小少爷请他吃糖人？
他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这孩子叫他过来的时候，语气温和了些。
显然是算计好了让他买单。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可不就是范家公子吗？怎么如此小气，区区几文钱也要拉自己垫付？
但转念一想，虽然他年纪大些，但一般来说大人带小孩买东西，总该大人掏钱。
这不符合他的处世原则啊。
于是，他故作认真地拍了拍空瘪的腰间，一脸为难地摊了摊手，“今天出来太急，没带钱。”范思哲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种借口早己见怪。
“既然没钱，你还跑这儿干啥？”“没钱别在这惦记糖人！”王启年被这话噎得一怔。
他对这位少爷的精明算计感到了一阵震惊，心想着，原来小少爷打定主意不吃亏，不想请别人就绝不让别人白吃。
对此，王启年由衷佩服，尽管听起来无礼却合情合理，竟与自己的价值观契合。
尴尬之余，王启年无奈地笑笑。
说完，范思哲唤过护卫结账，泰然自若地看着小贩：“我们买三个糖人。”
“那六文钱。” 护卫付完钱，他们就准备离开。
王启年轻咳几声，眼巴巴望着糖人儿馋得很，可是也只能干瞪眼，看范思哲将其中一个递给范若若，另一个首接塞进嘴里舔舐着享受美味。
王启年开始安慰自己，他是孩子不懂得为人处事，若知道身后有个叔叔想吃，应该知礼地把糖人让出来才是。
苏余在一旁看着王启年吃亏的场景忍俊不禁，轻拍其肩头：“走吧，那些都是孩子的玩意儿。”
“咱们上去吃正餐去吧。” 看到王启年竟输给了范思哲，苏余也觉得挺出乎意料的。
仔细想想，他们在对待银钱的态度和吝啬的程度或许难分高下。
只不过，这次小狐狸胜过大狐狸，可能就是因为尚未成熟的时机，这个年纪可以肆意装傻耍赖呗。
王启年苦笑着叹了口气：“你这个学生啊，真是潜力无限啊。”
苏余扬起眉角，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就咱老王这样的同好能这么敏锐呢。”
如果不是范思哲这样吝啬到了极点的人，绝对不会有人会对他的前途表示看好。
然而范思哲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舔舐着糖人的甜蜜滋味，大大方方地迈步走向酒楼。
小胖子范思哲闻到一石居飘出的阵阵香气，立刻跑得像飞似的，没几步就冲上了二楼。
早有伙计在等候，将众人领到了预定的位置。
若若则安静地跟在苏余身后，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不久后，各种色香味俱全的京都特色菜肴便端上了桌：百味羹、熏鱼、杏仁豆腐、豌豆黄、宫廷炒大虾……
待苏余先动了筷子后，王启年眼中一亮，唇角微扬——他知道此刻可以开动了。
随后只见他风驰电掣般夹菜，准确无误地选取每盘中的精华送入口中。
对于其他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他浑然不顾，仅闭上眼细细品味，随后连连点头称赞："果然不愧为京都一绝啊！王某今日总算有机会一尝这美味，也算是弥补人生一大遗憾。
多谢苏兄盛情款待！"
大家都清楚一石居的美食在京都赫赫有名。
然而对长居京都的王启年来说，这里的昂贵价格却让每次都望而却步。
除非有人宴请，他绝无可能踏入此地一步。
可在此之前却从没人邀他同来品尝。
此时享用着美味佳肴的王启年，更加确认自己跟随的这个人没错。
即使苏余并不富有，也依然对自己的所谓新朋友这么慷慨大方，实乃难得的好人！
苏余轻声一笑："既然喜欢就多吃些吧。
"
菜肴确实美味，不过并没有夸张到王启年口中那种地步。
之所以觉得特别好吃，或许很大程度因为"免费"二字的缘故吧。
听到苏余话后，王启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于是继续毫无形象地尽情大快朵颐起来。
但边吃边左顾右盼的目光略带狡黠，仿佛多年当惯小贼的习惯使然，总令人产生一种赶紧吃完溜之大吉的感觉。
苏余留意到身旁其他人的用餐姿态。
若若吃饭非常文静，仅挑自己喜欢吃的几样轻轻放进嘴里，咀嚼时悄无声息，颇为典雅。
很快她就放下了筷子表明自己吃饱了。
然后歪着脑袋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苏余，又好奇且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心中暗暗想道：他真是老师的这位朋友吗？两个人相差实在太大了吧。
一个雅致高洁，一个粗俗随意。
越观察越觉得这位王先生十分...独特。
但同时似乎又在哪里见过相似之处。
如此想法不由自主地又瞧了一眼自家弟弟，脑子里想象一番之后皱了皱眉。
该不会将来范思哲长大以后也是这样的人样儿吧？
至于小胖墩范思哲坐旁边，眉头皱成一团远甚过姐姐。
看到王启年肆意扫荡满桌美食的模样满脸懊恼：此人莫非是饿死鬼投胎的不成？明明我都没吃到这么多呀！转念一想到对方可是苏先生的朋友才强行压下肚里的不满怨气。
不过随即他也学起王启年疯狂往自个儿碗里捞好的东西填塞进去，毕竟年纪太小速度终究跟不上人家大人的敏捷身手，没多久就被抢得更急躁了。
一边吃着，小家伙还不忘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王启年。
见状苏余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笑。
范思哲心中清楚，小胖子今日显然是既压抑又愤懑。
毕竟这一顿消耗的可都是府上的银两，他自己都觉得心疼。
旁边这个王启年，作为一个外人却吃得这般尽兴、畅快无比。
更令人生气的是，自己跟他在桌上争菜吃，居然还抢不赢。
差不多桌上有五成的菜都被王启年填进了肚子里，范思哲看在眼里自然更是难受至极。
而对此情景，王启年想必也有所察觉。
他偶尔通过余光瞄到身旁的小胖子正在狠狠地用眼神“盯着”自己。
不过王启年根本丝毫不为所动，装作完全没注意到的样子，依然继续品尝自己的饭菜，享用自己的酒水。
被瞪几眼又不会让自己掉块肉，但若能专心致志多吃点美食岂非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