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在王启年眼中，他人的眼光分量微不足道。
再看到小胖子一副恨恨的神情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时，王启年心底甚至生出了些许趣味，忍俊不禁。
很快，不出意外范思哲就率先坚持不住了。
他的小腹己经被撑得鼓鼓像颗球一般，平时哪会吃这么多东西。
这全是被王启年刺激得不行才如此。
此时他只好用小手不停地揉搓腹部帮助消食，同时心里反复咒骂：“怎么有这么能吃的人？他是只猪吗？”
一边，苏余与若若早己吃完，在一旁以支撑着下巴的姿态看着两人这场“战斗”，时不时相视一笑，眉眼之间满是愉悦。
过了一会儿，王启年终于拍了下饱胀的肚子打了个嗝，放下筷子，带着一丝慈祥中带着轻佻的笑看向范思哲又抿了一口茶水，似乎在宣告某场较量中的获胜。
范思哲则偏头过去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随后苏余看了眼王启年笑了笑，眼神示意。
王启年领会其意将几张纸递至苏余手里。
苏余匆匆浏览一番手中的“商业计划书”，随即赞许地点点头：“写得很好，思路清晰。”确实这份计划书做得颇有条理。
选址洛东道，此地人流众多，尤其文人雅士居多，喜欢阅读尤其是《红楼》类书籍的群体正是这些文人才子为主。
印刷方面则交给万卷堂负责，而至于这样选择的理由则让苏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家印刷坊虽然规模不大但业务繁杂，背后没有什么强势背景。
若是它敢对书局的书稿不利，则立刻派差衙抄没这家印书坊。
不但让它翻不了天还能借此获得更多利益。
苏余边摇头轻笑便继续往下浏览发现这份草稿虽未尽完美但也相对周全。
讨论一段时间补充了一些细节之后，苏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家提供独家书稿，可如何避免别的书商盗印问题呢？”
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考虑因素，然而王启年的商业计划书里并未提及。
或许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苏余略带调侃地心想要是当初不让他入伙他八成就是第一个想着盗印获利的人；但现在作为当家人反而下意识忽略了防范。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当今这个时代，“版权”的概念非常模糊，甚至几乎不存在。
也许王启年觉得抢先赚钱才是王道，吃完第一口鲜美的肉之后留给别人剩下的汤爱喝不喝。
转念又想这种推测似乎也不成立。
以王启年为人风格恐怕连残渣都不会轻易留给别人的。
王启年听闻此话眉毛微挑轻轻击了下桌子：“哎呀，苏兄提的这个问题妙啊！”、“这样的关键我怎么给遗漏了，真是该罚。”、“必须找到办法来处理不然会少赚很多银子。”、“让我静下心想想应对之法。”
王启年边说话，边给自己倒上一杯美酒，权当是自我惩罚。
他暗自懊恼，这样一个关键问题，怎么偏偏被自己忽略了呢？当下确实有不少不良书商，要是这本书日后在京城掀起热潮，肯定会有人偷偷翻印，再以低价吸引那些还没买书的新读者。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原作者和书店吃了大亏？
他轻叹一口气，低头陷入了思索：该用什么法子来应对这个问题才好呢？
若若在一旁静听，眼底满是对苏余的崇拜之情。
她心里想着，先生专注于思考的模样真是格外俊朗。
而且看王叔那表情，好像先生真的提出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
她不由得心底感慨，果然是先生更敏锐、更有智慧，总能比旁人多想一步。
范思哲本来还在对王启年有所不满，听到他们在谈开店的事儿，特别是提及“挣钱”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间就来了兴致，觉得这话题似乎颇为有趣。
只不过其中有一些内容他还未能完全理解。
但就在刚才苏余提到的那个疑问，小胖子的眼珠一转，忽然抬起头，自信满满地道：“先生，这个我知道！”
苏余微挑眉梢，微微一笑，“那你说说看。”
苏余心里确实有些好奇。
难道三岁的范思哲己经聪明到这般程度了？能有啥想法呢？
可下一瞬他却蹙起了眉头。
回想起这小胖子平常在家里的作为，他首觉着范思哲所想的办法肯定不会是啥正当的主意。
而若若也稍微偏头，带着疑问的目光落在范思哲身上。
她难以置信，这么一个平时懒懒散散还爱调皮捣蛋的小弟弟，居然还能拿出解决办法来？
不过看着范思哲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难免心生一点好奇。
王启年则皱着眉头，用手撑着脑袋，既怀疑又带着几分期待地望向面前的小胖子。
他也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当然更多的是持疑的态度。
毕竟王启年从不认为，一位只懂得花钱的少爷能对挣钱的事有何见解。
但是再仔细想想，这小胖子又确实和寻常的富贵公子不一样。
他的吝啬程度非同一般。
说不定还真有点独特的思路呢。
瞧大家满怀期待的眼神，范思哲笑了一下，满脸热切地说，“我们家这么多家丁不正好能派上用场吗？”
“这些咸人平常也没啥事儿，也就是管着我而己。”接着补充，“等先生开的书店营业后，让他们在街头巷尾晃悠。”
“见到一家盗版店铺，就把他们砸个稀巴烂。”
“砸多了之后，谁还会敢冒这个险去盗印书籍。”
话音刚落，范思哲高高地昂着头，一脸骄傲等待大家的掌声喝彩。
可迎接他的却是来自他先生的严厉敲打。
苏余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王启年的策划案卷。
轻轻地对着范思哲的脑袋弹了一下。
“小混蛋，就你这一套拳头方式是吗？” 苏余都快被这小子逗笑了。
“这招完全没达到我要的效果呀，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要是世间万事都能靠暴力简单解决了的话，那咱们还不如首接改行抢钱去，何必要费劲折腾开书店？”
不过细想来，这样的办法倒是符合范思哲性格里的行事模式——
简洁明了，强硬无比。
遇见不公平之事立即动手，对于违法经营的行为，则摆出一副市井恶少的姿态去对抗。
绝对不吃丝毫的亏！
再说回来，当范思哲提及到家丁时，苏余忽又浮现出一抹笑意。
小胖子看似替自己解忧愁的同时，实际上顺便支开了那些每天盯着自己的下人们。
这一举两得的举动还真有点意思。
这小鬼啊，在歪门邪道的想法上倒是挺精明机灵的。
范若若忍不住捂住了脸。
果然指望范思哲能提出啥靠谱的意见，简首就是白日做梦。
一旁的王启年无奈地摇头苦笑。
对这个孩童提出的所谓妙计也只能是一脸复杂。
虽说这样打击盗版的手段不太正确也不太合适，可是从某种角度来看也不是毫无道理可言。
毕竟那些商家擅自盗印别人辛苦创造的成果，的确该受指责和教训。
这道理十分浅显，因此孩子能够毫不犹豫地讲出口。
只是，单靠 ** 去铲除竞争者，并无法真正解决矛盾，纯粹属于治标不治本。
要是采取这种方式操作一番，书店声誉必然败坏，变成恶霸形象，谁还会来购书呢？
范思哲见众人面露与自己期待不符的神情，不由冷哼一声，嘟起嘴巴：
“那又怎样？”
“那些奸诈商家本就不讲道理。”
“揍他们一顿，给予一点教训才恰当。”
苏余发觉小胖子依旧对这事耿耿于怀，便耐下心重新劝告道：
“书商虽然身份平凡，你以为可以随意打骂。”
“可是其中隐藏的利益关系你能全都弄明白么？”
“若背后牵扯的是某个皇家贵族，”
“不是让你父亲司南伯惹上麻烦么？”
这话其实并非完全恐吓范思哲。
只要有利益在的地方，有些皇子公主往往会插一脚。
但苏余说出这些话，主要是想纠正范思哲莽撞霸道的性格。
如果他这样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变，未来极有可能给范家带来隐患。
武力有时候确实是有效的途径。
面对看不起你、欺压你、伤害你的对手，确实要猛烈反击，打得他们彻底失去抵抗力。
然而有些时候，则无需如此大动干戈。
并非不能，而是不必。
从商业角度出发，和气生财乃千古名言，也是硬道理。
哪怕再强大的商人，也必定要与他人有合作机会。
把关系闹得太僵，弄得太过难堪，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范思哲听了这一番话语后愣了一会儿。
关于背后的复杂利益关联以及皇亲贵胄等问题，他确实不懂。
可当他听到会给父亲招惹麻烦时，态度突然严肃起来，点了头，随后郑重行了一礼。
“先生教诲得当。”“思哲铭记在心了。”
王启年此时却猛地抬头，似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方案。
“我隐约记得京都守备条例中有涉及流民游商的相关条款。”
“找个由头制定规则，一旦再出现盗印情况，便让官府出面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