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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培训室的霉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开了陆明曦记忆里打印店地下室的铁门。二十张折叠椅在环氧地坪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她刻意选了最末排的位置——这里能清晰看见窗外拆卸霓虹灯牌的工人。他们腰间的安全绳在梅雨里泛着冷光，随着角磨机喷溅的火星明灭，像一串坠入人间的星屑。
09:15 虚拟牢笼
VR眼镜压住鼻梁的瞬间，消毒酒精的刺鼻味突然被樱花香精取代。无人机镜头掠过晨晖社区的人工湖，AI管家正用德语向遛狗的老夫妇问好。陆明曦的右耳突然捕捉到电磁蜂鸣，那是货梯监控摄像头特有的频段——三天前面试时，押运队长后颈的牡丹纹曾在相同频率下泛起青芒。
"注意交互礼仪模块。"培训主管的激光笔在幕布戳出光斑，"遇到外籍业主要保持15度微笑。"陆明曦的镜片突然泛起雪花噪点，虚拟樱花在像素崩塌中露出真容：干枯的枝桠上缠着2020年的封控警戒带，无人机编号"XW-0746"的尾缀正在锈蚀——"XW"是鑫旺物业的缩写。
10:30 纸页沉船
《员工手册》传递到末排时，封皮己沾满汗渍。陆明曦翻到第74页，发现这页纸的克重比其他薄15%，透光可见"鑫旺物业2014年度表彰名单"的水印。名单首位"徐振业"的签名缺了最后一捺，与货梯验收单上的笔迹裂痕完美契合。
"这是收购纪念版手册。"前排的管培生突然转头，胸牌显示他叫陈禹，"听说当年鑫旺的防汛沙袋里填的都是建筑废料。"他说话时，窗外的角磨机正将"旺"字的犬旁切下，铁水坠在雨棚上烫出焦痕。
13:00 锈蚀记忆
工程部的铁门需要肩顶三次才能撞开，1998年的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老周的工具箱里，褪色猫咪挂件缠着印有"XW"字样的电工胶带。"防汛台账放这就行。"他扳手敲击测温枪的节奏，与面试时押运队长的皮鞋叩击声同频。陆明曦蹲身时，发现墙角纸箱封条被刀片刮改的痕迹——"2020.1.23"的原始日期上，覆盖着"2023.4.8"的喷码，墨粒中混着牡丹花瓣形状的荧光粉。
15:20 数据沼泽
培训室的空调突然喷出褐红色粉尘，荣誉墙上的证书在气流中翻飞。陆明曦捡起飘落的"最佳社区奖"，发现获奖日期2015.4.18的烫金数字背后，藏着鑫旺物业的牡丹纹钢印。陈禹凑近低语："听说地下室还有批没销毁的鑫旺档案，锁在74号储物柜……"
话音未落，VR设备集体黑屏。主机箱迸出带着海腥味的火花——那是舟山带鱼贩清晨送货时溅在电路板上的盐渍。维修工老周蹲下检修时，后颈的牡丹纹随肌肉起伏，与证书钢印的纹路同步律动。
17:45 菌丝密码
"街道办签收2874只口罩，系统显示少46只。"仓库管理员将三本台账摔在桌上。陆明曦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穿透劳保口罩的无纺布，在墙面投射出菌丝网络——与琴叶榕叶背的霉斑形成拓扑同构。当她输入2874÷63时，计算器液晶屏突然浮现"2015.4.18"的幽灵数字。
对讲机在此刻炸响："B2层发现渗水！"积水的回声中，女儿用乐高搭测温门禁的录音突然外放。货架深处的N95口罩簌簌震动，生产批号的前缀"XW-46"正在荧光中渗出血色。
20:30 暗室授勋
夜班保安的脚步声远去后，陆明曦用口红在落地窗写下"46→100%"。晨雾吞噬问号时，监控画面突然跳回2015年的雪天：徐振业在鑫旺物业招牌下签署收购协议，钢笔在"曦"字收尾处戳破纸页——那道裂痕与她工牌镀层的刮痕完全重合。牡丹纹水印在此时涨潮般漫过所有屏幕，将晨晖的LOGO吞没成海底沉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