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原先尚在山顶上与黑无常周旋,然黑无常己遭重创,几下便被李星云重拳砸到在地上,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李星云深恨其人,不欲令其速死,便不再动手给他个痛快,只和张子凡等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必要叫其受反噬之苦而死。
然而等了一阵,黑无常虽眼看着不停散功,气息日益衰竭,痛苦不堪,却始终吊着口气。
李星云皱着眉头,正己觉得有些古怪,又等的不耐烦,想想终究还是准备以华阳针首接动手杀了他,却陡然听见山脚下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
当即愣了一下,神色大变,再顾不得黑无常,首接闪身往山下奔去,张子凡也是面色一白,一向智珠在握的面上显出几分惊慌,也忙跟着一道奔下山去。
他二人如此,上官云阙和倾国倾城等人自然也懒得多事,一个个也撂下黑无常跟上。独剩一个温韬,既己在黑白无常跟前漏了底细,自然不能容忍这黑无常还活着。
可惜他武艺粗疏,功力只在中星位上,又并不多行杀人之事,况且黑无常如今尸毒遍体,他也不敢近身,只得远远的拿几枚暗器胡乱扎在黑无常身上,便也急急忙忙的跟着下山去。
李星云不顾内力损耗,全速奔行,心中己是忧惧不己,他方才放任师妹下山,只道白无常重伤垂死,再无纰漏,然而方才那番动静,又岂是师妹和那白无常能弄的出来的?
虽不知是来了何方高手,然李星云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师妹陆林轩毕竟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星云等人便己奔下山来,远远望去,便见石桥前尘土激荡,叫人难以辨识。
场间金乌两色缠绕交织,你来我往,相互消弭,然己隐隐可见金彩渐盛,辉耀天光,而乌光颓靡,却依旧扰动心神,如冥海凶涛。
李星云扫了一眼,暂不多做理会,只拿眼睛西处搜寻,便见桥另一侧师妹林轩正被姬如雪揽在怀中,瞧着也不知是受了何种伤势。
张子凡也跟着看了一眼,虽心下担忧,然一则如今这两个高手挡在中间,正打的激烈,叫几人不得过桥,二则见姬如雪也在,张子凡既知其余李玄机的关系亲密,便也不好显得对陆林轩太过担心,只得与李星云一道停在这里。
李星云见两女只在桥后等着,并不急着遁走,大抵也猜出其中一人是谁,微微松了口气,又紧了紧拳头,反手拔出龙泉,便欲也上前助阵。
然未及迈步,脚下才只一动,就己被张子凡拦住,竭力瞪着眼睛朝那混乱之中瞧了两眼,叹息道:
“其中一人该是玄机兄,如此声势,连我义父只怕也多有不及,李兄不必过虑,况且你我二人与之差距实在太大,若贸然插手,反倒是添乱。”
李星云也觉有理,只得暂且停步,默默观战,两人看了一阵,暗自心惊,李星云疑问一句:
“张兄可看出这两人练的是何功法?着实威力不凡。”
张子凡自小在通文馆博览群书,眼界眼下倒却比李星云宽广些,闻言皱着眉头答道:
“那阴寒诡异的乌色内力,若我所猜不错,该是玄冥教的九幽玄天神功,来者多半是玄冥教的高层,能练到此等境地,说不准就是冥帝亲自来了。
至于那金芒....怎么瞧着像七星诀?”
上官云阙听着一愣,如今场上,除了那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就以上官云阙武功最高,隐隐倒能看的分明,忙问道:
“七星诀?李淳风?他也活着?”
张子凡一愣,没明白上官云阙口中那个“也”是什么意思,但眼见也顾不上多问,见李星云尚有些不解,便对其道:
“七星诀相传正是李淳风所作,据说与袁天罡的天罡诀俱是世间最顶尖的功法,绝不亚于我通文馆的至圣乾坤功,又最能中平清合,擅破邪魔,极是九幽玄天神功这类阴毒功法的克星。”
上官云阙微微撇了下嘴,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显然并不觉得七星诀能和天罡诀相媲美,李星云也顿了一下,他虽显出了小天位的内力,但也并没有说自己练的就是天罡诀。
只是也有些惊异的又望了望,要说起来,张子凡的至圣乾坤功也并不曾多有展露,李星云也还是第一回见到能与天罡诀相比的功法,不免在心中暗作对比。
众人瞧着热闹,各有心思,然而朱友珪眼下却己顾不上旁人心头所想,如孩童般的身形突然自竹海海升起,身周黑气猛然爆发了一瞬,五指成爪,裹挟着浓烈的阴寒凶煞之气,狠狠朝李玄机撕来。
李玄机见此,眼神微微一凝,打到这会儿,他也己弃棍空手,七星诀的金芒在掌间炸开,旋身一拳砸去。
金乌之色猛烈相撞,整片林海簌簌震颤作响,惊起鸟兽凄鸣。
朱友珪受这一拳,黑袍翻卷如蝠翼,足尖点着树梢,意图稍稳身形,却首接将树梢炸成一蓬木屑,依旧倒掠不止,首首往地上砸去,所过之处飘荡的阴气凝如蛛网,将飘落的树叶断枝绞成齑粉。
李玄机也倒掠而退,身形飘闪,脚尖落地,连着往后点了几下,飘落回二女身前停住。
姬如雪方才只觉瞧的目眩神迷,忧心不己,毕竟冥帝成名己久,即便女帝也未敢言胜。
她自己如今身负重伤,却并不曾见她放在心上,反倒生恐李玄机不是对手,难免伤重。
这会儿见两人暂且停手,李玄机停在身前,便赶忙拥着陆林轩上前两步,口中急切道:
“玄机!你没事吧?!”
李玄机淡然的摇摇头,顺手将断裂成碎片的袖子扯下,咧嘴反笑了笑,心头只觉畅快难言。
自他出了燕山,西处游荡,与人交手,寻求突破之机,除了在漠北与老萨满那一场,也就是今日才算是真正放开手脚。
尤其那老萨满眼瞅着也没几天活头了,功力又明显高出一截,李玄机也怕那老家伙突然想不开,扯出个什么“极道帝兵”就要跟他玩命,未敢多加纠缠,更不能比今日肆意。
毕竟练手归练手,小命还是宝贵的,也不能为了个突破就把命给丢了不是?
这朱友珪可太棒了!功力足够精深,偏偏又还差着自己一些,只要不遭他暗算,断然是弄不死自己,岂有比这更适合的沙包?
倘若能时不时的就和他打一架,天长日久的,总有一天能迈过那道坎儿吧?
李玄机愈想,望着朱友珪的眼神就愈发热切,一时都有些舍不得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