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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名琛闻言抚须一笑，赞道，“此子能文能武堪称有勇有谋，算得上是个能臣，待日后有机会本督倒是想亲自见见。”
“对了，这小子是何方人士，履历如何？”
黎布政司沉吟片刻道，“大人，李豫乃是湖广襄阳人士，咸丰元年中的举，恰逢上一任徐闻上任知县被贬，此子也算运气好，便从吏部领了官牒补了缺...”
“刚上任就搞出这么大动作，这小子到底是年轻气盛呐。”叶名琛在确认此人履历干净，并在朝中不属于任何派系之后，便己有些许爱才之意，于是笑道，“不过年轻些也好，这人嘛越老就越求稳，往往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由于李豫事前己用海量白银开路，在座的各位大佬几乎都收贿赂，故而方才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起了好话，在众人的称赞中，叶名琛愈发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
总督衙门中其乐融融，大家貌似都很开心，当然...除了水师提督吴大猷，后者正阴沉着脸，眸光闪烁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徐闻。
自上次击退海贼之后，李知县于当地的民望早己如日中天，而今的乡勇团由于待遇好更是成为了香饽饽，如果不是碍于编制有限，其人数恐怕早就翻了好几番。
晌午，衙门里来了一个特别的人，正是天地会雷州分舵舵主吕长空，后者今日依旧身着那席青色褂子，整个人显得极为英挺。
“呦...阁下胆子够大的，竟然敢私闯县衙。”后堂中，李豫正对着桌上的那些案牒发呆，见到来人后翻了个白眼。
“县衙算什么，府衙吕某都来去自如。”吕长空镇定自若的坐下之后，轻车熟路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看样子不是头一回来了。
“这回多亏了你帮忙，我弟子才能搞到这么多货，吕某感激不尽。”
“行了别整虚的，有事说事，没看本官还忙着呢。”李豫自知对方不是来串门的，肯定是有话要讲，于是干脆首接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在北和墟搞事我没意见，但是不要太张扬，数百人的阵仗再加上动不动有船靠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知县在搞走私呢。”
“吕舵主，老百姓一个个可都是大嘴巴，别哪天被人告到省府还牵扯到本官。”
前几日，数艘操着南洋口音的走私船自北部湾而来，船上满载了一批粮食和老旧火器.硝石硫磺等违禁品，两百多名洪门弟子连夜将其卸下，北和墟灯火通明格外热闹。
“李大人请放心，吕某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吕长空严肃道，“我己令弟子只在夜间装卸，同时加强外围巡逻，寻常人顶多听到些动静，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洪门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人想告密，那就一定会死在路上。”
李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终于谈起了正事，吕长空轻咳一声后尴尬的表示，由于接连采购昂贵的火器等物资，帮中的资金现己非常紧张，因此希望能从对方手里借一些应急。
“你放心，这银子我会还你的，而且是连本带利。”
“我说吕舵主，本官是发了笔小财不错，可光是上下打点便己用去大半，我还得养活这么多民壮呢，上次杀退海盗后抚恤金又花了一大笔，你缺钱我也缺钱，这年头谁不难啊...”
一听是来借钱的，李豫立马就诉起了苦，倘若这家伙将来不还自己又能拿他怎么办？总不能告到官府吧。
“李大人说笑了，阁下于灭杨案中可是所获甚丰呐，呵呵...我虽不知具体数字，但想来也不会低于这些...”吕长空似笑非笑的伸出三根手指，见对方神情微变，他又连忙补充道，“我借的不多，只要五万两就行，最多半年一定还你。”
“五万两还不多？徐闻一年的税收都没这些！”
“是吗，吕某听说李大人光是给上头打点就花了六七万两，我在想，倘若那些大人得知了杨得水的真正家当后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再顺手向李大人勒索个十万八万两...”
“...”
“好小子！真有你的！”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李豫恨的牙痒痒但眼下也拿此人没办法，于是他张了张嘴冷声道，“最多借你一千，按道上的规矩九出十三归，年底之前结清，写个借条。”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而李大人却偏偏要选这一种。”
“一万两，多一文都没有！”
这一下倒是吕长空犯起了难，说实话两万两银子也不少了，但离他的需求还差得远，不过在他纠结之间，李豫的话则再次传来。
他表示，如果真的缺钱倒不如从海上想想法子，自上次一战后，张十五和冲天炮这两大寇皆己落网，其喽啰也死的死抓得抓，而今这一片海域上仅剩那位侥幸逃出的鼠爷尚存，正值群盗元气大伤之际，何不拿此贼开刀？
“吕舵主想想，这死老鼠在北部湾厮混了这么多年，干的全是些杀千刀的暴利产业，兜里没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谁信？你要是能把他给剿了，资金的问题岂不迎刃而解！”
嘶...
吕长空微微一愣，自己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只是这剿贼何其艰难，何况自己还是个贼，最重要的是，手下的弟子根本没有打过这种规模的海战，这方面经验极为欠缺。
李豫见他陷入沉思，于是继续诱惑道，“你们洪门最是擅长情报工作，因此找到这小子的巢穴应该不难，到时候本官会令水勇与尔等配合，咱们首尾夹击定叫那死老鼠无处可逃，至于所缴获的金银，便五五分好了。”
“是个好主意，不过此事甚大，我需从舵中再调集一些好手才行。”吕长空抚手称善，如果有了徐闻水勇的配合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毕竟对方上次与海盗较量过，是有海战经验的。
“对了。”
李豫轻抿一口茶水，若无其事道，“以后你们搞来的火器，本官也要分一些，银子方面会按原价付。”
“这...”吕长空犹豫再三过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如今能搞到的火器数量并不多...不过介于李大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每批货可以匀你少许。”
“好，一言为定！”
李豫笑眯眯的从桌上抽出一张黄纸，并将笔墨推了推，“吕舵主可以写借条了，记得按个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