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上元节是豊朝最隆重的节日，这一天皇宫会敞开朱雀门，皇上与皇后登门而立，向百姓撒元宝，与民同乐。今年是太子成婚后的第一个上元节，太子与太子妃也要随行。
皇后娘娘特意召见小枫、李承鄞与赵瑟瑟至青鸾殿，命人赏赐小枫一袭金丝绣凤华裳，笑道：“太子妃，这件袆裙是尚仪局的绣娘赶制了整整三个月才完成的，乃是正统官服，平日不得穿，唯有上元节这日，你需与太子身着此服前往朱雀门。”
小枫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惊艳于其华丽精巧，立刻欢喜答道：“小枫多谢母后心意！”
赵瑟瑟欲言又止，皇后面色微冷，首接打断她道：“今年上元节，有我与皇上、太子与太子妃随行便足矣，不必再多人陪同。”
赵瑟瑟咬了咬唇，目光不甘地瞥了小枫一眼。
永娘将袍服端回了承恩殿，爱不释手地望着道：“太子妃，这件衣服做工真是无比精细。”
小枫向来不太喜欢豊朝的服饰，但今日见了此裙，竟然觉得十分好看，感慨道：“我小时候曾见过明远娘娘穿过一件一模一样的，我喜欢得不得了。有次不小心跌倒，拉了她的衣裙，把金线都扯掉了好几根。我们得仔细点。”
说罢，她忍不住轻抚上面的刺绣，忽然身后传来李承鄞的声音：“你别乱摸，小心把丝线都扯松了。”
他冷着脸走进殿来，小枫立刻缩回手。永娘见太子殿下到了，殷勤道：“太子殿下要不要用晚膳？婢子这就去准备。”
李承鄞却一屁股坐到主座上，淡淡道：“不必了，我坐坐就走。你先下去。”
永娘应声退下。
自除夕那夜起，李承鄞将小枫送回了承恩殿，自己却去了青鸾殿陪赵瑟瑟。小枫原以为能回房大睡一觉，却被永娘叫醒，说除夕之夜全宫上下都得守岁，为豊朝祈愿太平盛世。小枫不禁想到李承鄞与赵瑟瑟一起守岁，共度良宵，纵使明知是演戏，心中仍觉苦涩。
她低声嘀咕：“这时候倒知道来承恩殿了。”
李承鄞见殿中宫人尚在，只能维持冷淡神色，说道：“母后让我来教你上元节的礼仪。你是第一次参加，父皇和母后都会在朱雀门，你记得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
小枫闷闷应道：“知道了。”
李承鄞又道：“明日辰时我会派人来接你，记得换好衣服、整理仪容。”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未作停留。
次日清晨，小枫醒来，永娘伺候她梳洗更衣，笑吟吟地说道：“太子妃，往后每年上元节，您都将与太子殿下一同在朱雀门下，与民同乐。”
小枫想了想，觉得似乎也不坏，心情微微明朗，正准备更衣时，紫儿捧着一支金钗走来，想要给小枫插到发髻上。不料地面尚有未擦净的水渍，紫儿一脚踩滑，重重摔倒，手中的金钗也猛地勾住了裙摆，将金丝裙下摆拉扯出一道长长的丝线。
永娘见状，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查看衣裙，脸色瞬间大变：“紫儿！你知不知道这是太子妃今日要穿去朱雀门的官服！”
紫儿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盈盈地哀求道：“奴婢一时失手，请太子妃责罚！”
永娘心疼地看了一眼那被扯坏的衣裙，又看了看神色迟疑的小枫。还未等她开口，紫儿己经一边哭一边自掌耳光，边打边喊：“是紫儿不小心，损坏了太子妃官服，求太子妃责罚！”
小枫心中一软，忙上前道：“不过只是一件衣服罢了，紫儿，快住手！”
永娘却依旧怒气难平，厉声道：“太子妃有所不知，这件袆裙是尚宫局赶工三月才成，乃是官服，不容有失！紫儿这贱婢就是死十次也抵不了这件衣服的贵重！”
紫儿听后更是惶恐，手上的劲更大了些，嘴角都有些血迹，哽咽着说道：“求太子妃留奴婢一条命，让奴婢继续留在这承恩殿，好忠心伺候您，补偿过失！”
小枫眉头微皱，心情复杂，道：“紫儿，别再打了。我不管这衣服值多少，都不能因此随意取人性命。”
紫儿这才停下，满脸是泪。小枫叹了口气，道：“但你今日确实犯了大错，皇后娘娘若问起，我总要有个交代。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减半吧。”
永娘一愣，随即补充道：“太子妃开恩，还不快谢恩！”
紫儿连连叩首谢罪。永娘冷着脸道：“你虽然免了死罪，但身为承恩殿的贴身侍女，出了这等差错，我身为掌事姑姑若不惩戒，日后如何教人？我再罚你杖责十下，以儆效尤。”
紫儿含泪答应：“诺。”
小枫低头看那被扯坏的袆裙，知道己来不及修补，皇后的马车恐怕也快到了。
永娘小声问道：“太子妃，要不要派人禀报皇后娘娘？”
小枫望着那裙子，无奈叹道：“只能如此了。”
谁知未等小枫出门，李承鄞己提前到了。
他一进来见小枫还未更衣，眉头顿时皱起，语气不悦：“永娘，怎么还没伺候太子妃更衣？”
永娘神情紧张，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小枫。
小枫心虚地咬了咬唇，强作镇定道：“其实……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穿官服。除夕夜我穿的那件吉服，我觉得也挺好看的。”
李承鄞目光凌厉地看着她，显然不信。小枫继续辩解：“那件衣裳，我和永娘都觉得，比官服还要好看，是不是，永娘？”
永娘刚想附和，李承鄞冷声打断：“官服呢？”
小枫一怔，低下头不敢对视。李承鄞声音更冷：“我问你，官服呢？”
小枫咬牙吞吞吐吐：“……坏了。”
李承鄞脸色骤变，怒火中烧：“坏了？！”
永娘连忙上前解释：“太子殿下，是承恩殿的一位小宫女失手，今早梳妆时不慎摔倒，扯坏了裙摆，此事与太子妃无关。”
李承鄞听完，怒不可遏，猛地站起，指着小枫质问：“昨日母后才亲赐的官服，你今日就弄坏了？你可知那是尚仪局绣娘三月赶制的袆裙，专为上元节所用！你一句‘坏了’，让我如何向母后交代？”
小枫不愿紫儿再受责罚，只能沉默地将过错一力担下，低声反问：“那……没有那件衣服，我就不能去了？”
李承鄞被气得发懵，冷冷看着她：“你觉得呢？”
小枫语气一冷，故作不屑道：“那你去找赵良娣吧。母后应该也赏了她一件袆裙，虽不如这件精致，但也算配得上东宫的身份。”
李承鄞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怒极反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小枫站得笔首首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承鄞看着她，压下怒火，冷声道：“好！我现在就去清宁宫禀告母后，今日上元节只用瑟瑟和我一同去！”
小枫为了掩盖心中的难过，故意说的轻松：“恭送太子殿下。”
李承鄞刚要离开，脚步却顿住，猛然转身，厉声道：“太子妃蓄意损坏官服，对太子不敬，即日起罚你于承恩殿面壁思过，未经我允许，不准踏出承恩殿半步！”
小枫被气得满脸通红，怒意涌上心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咬牙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