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连衣服都没换,就首接回床上躺下了。没过多久,永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太子妃,婢子做了两碗粥,一碗是甜的银耳羹,一碗是咸的瘦肉粥,您想先喝哪一碗?”
见小枫一言不发,永娘语气更柔和了几分,继续劝道:“婢子喂您喝银耳羹吧,太子妃每次心情不好时都喜欢吃点甜的。”
她正要舀起一勺送到小枫嘴边,小枫却忽地坐起身,倔强地说:“谁说我心情不好了?”
永娘怜惜地看了一眼小枫,道:“太子妃,婢子知道,您是在意太子的。”
小枫立刻别开视线,嘴硬道:“我才没有在意他。我就是……就是听说上元节很热闹,可以放天灯、看舞狮子、猜灯谜……我只是觉得,去不了太可惜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说给自己听。
永娘识趣地不再多言,轻轻将两碗粥放下,悄悄退了出去。
阿渡这时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公主,谁说你去不了的?”
小枫眼睛一亮,急切问道:“阿渡,你有办法?”
阿渡点了点头,拉起小枫便往侧门走去。门口两名侍卫见状上前阻拦,小枫咬牙鼓起勇气说:“我是裴将军的人,你们不能拦我!”
两名侍卫仍面无表情地拦在门前。
这时,阿渡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沉声说道:“羽林军裴校尉有令,派我二人出宫办事,若耽误了,谁担得起责任?”
两位侍卫一看令牌,立刻让开了路。
小枫接过令牌,惊讶地看着上面的字印:“阿渡,你这个假令牌做得也太像了吧!”
阿渡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带着她光明正大地出了宫门。
裴照见李承鄞独自一人从承恩殿走出,不禁疑惑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呢?”
李承鄞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去青鸾殿,让瑟瑟随我一同前往朱雀门。”
当李承鄞走进青鸾殿时,赵瑟瑟己然梳妆完毕,身着一袭浅粉色袆裙,静静站在殿中,仿佛早己预料到他的到来。李承鄞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掩去,转而露出笑容:“瑟瑟,你今日真好看。”
赵瑟瑟微笑着,语气似嗔非嗔地说道:“殿下,您怎么来了青鸾殿?今日不是要与太子妃一同前往朱雀门吗?”
李承鄞淡淡地答道:“她弄坏了袆裙,我罚她禁足在承恩殿。”
赵瑟瑟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轻声劝道:“殿下,太子妃多半是无心之失。”
李承鄞不以为意,伸手挽过她的手腕,语气温和道:“上元节,我原本也只想带你一个人去。”
赵瑟瑟闻言,笑意更盛,眼中隐隐浮现得意。
朱雀门上,皇后娘娘站在皇上身旁,望着人群欢庆,眉眼带笑:“陛下,臣妾年年能陪您在朱雀门上与百姓共赏花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赵瑟瑟则如愿站在李承鄞身边,神情愉悦,而李承鄞神色却始终冷淡。
皇上与皇后在朱雀门停留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去,余下撒元宝的环节便交由太子与良娣主持。李承鄞点头应下。
等帝后离开后,李承鄞唤来了裴照,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对赵瑟瑟说道:“瑟瑟,高相表舅刚刚传信,说有急事要见我,我得立刻过去一趟。”
赵瑟瑟微微一怔,察觉不对,抬眼看他:“殿下,这时候去见高相,是否不妥?”
李承鄞沉声道:“我与表舅在宫中见面,父皇虽未明言,但他心中如何想,你也该明白。”
赵瑟瑟神色复杂地问道:“那接下来的流程,殿下准备如何应付?”
李承鄞看了裴照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自有安排。”
阿渡带着小枫吃了她最喜欢的汤饼,然后领她登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向郊外湖边。
小枫满脸困惑:“阿渡,今天是上元节,咱们不去闹市、不逛灯会,也不去酒楼,怎么跑到这湖边来了?”
阿渡神秘一笑,将她一个人推向湖边的小道,语气充满期待:“公主,你过去看看。”
小枫看她神神秘秘的模样,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她何时也学起这些玄虚玩意儿。但看着阿渡满脸喜色,只得半信半疑地独自走过去。
眼前一幕,却让她惊呆了——湖边一根根木桩上都系着红缎,湖面漂浮着无数红色的灯笼,岸边铺着一条红毯,映着湖水粼粼波光,仿佛将夜色染成了绯红,梦幻而唯美。夜风轻拂,灯火流转,宛若仙境。
小枫回头看了一眼阿渡,阿渡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小枫缓缓走近,只见李承鄞身着青色长袍,站在灯火之中。他身姿挺拔,眉目如画,目光温柔带笑,转身的刹那俊朗得令人心跳加快。
小枫愣住了。
李承鄞朝她一笑,轻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小枫没有动,神情却慢慢冷了下来:“李承鄞,你不是该在朱雀门陪赵瑟瑟吗?怎么会在这?”
李承鄞一挑眉,笑得不怀好意:“怎么,看到我在这儿,很意外?”
小枫语气中透着怀疑:“是啊,你不在朱雀门,谁去替你撒金元宝?”
“我让裴照去了。”
小枫瞪大了眼,立刻快步上前:“你让裴将军去?你疯了?”
李承鄞耸耸肩,神情轻松:“反正站那么高,百姓也看不清。我让他穿我的衣服,谁会注意?”
小枫还没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承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她来到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前。
小枫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船,兴奋道:“是船!我第一次见船就是上次射木鸭子的时候!”
李承鄞笑着扶她上船:“上来,我们划船。”
小枫雀跃地踏上船,望着周围这精心布置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她转头望着李承鄞,忍不住问道:“李承鄞,你不是罚我禁足吗?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些?”
李承鄞慢慢划起船桨,悠然道:“我要是真罚你禁足,你以为你能出得了宫门?”
小枫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阿渡那个令牌,是你给她的?”
李承鄞挑眉一笑:“不然呢?你以为拿个假令牌能瞒得过羽林军的眼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是打算带你从朱雀门出去的,还要找借口遮掩,现在刚好有了机会,我们分头行动,不引人怀疑。”
小枫撅了撅嘴,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哼一声:“看你为我准备了这么多,这次就先原谅你了。”
李承鄞轻叹一声,扶额苦笑:“又是你原谅我?为你忙活了几个晚上布置了这些,你一句好话都不夸我,我是你的夫君,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裴照重要,真是好没道理啊。”
小枫越听越脸红,急了,想凑过去坐到他身边:“我没有!李承鄞,你在我心里很重要的……”
“你知道吗?”他缓缓说道,眼中藏着认真和笑意,“我们中原有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看啊,这船,是我第一次和你坐的,觉嘛……我们也一起睡过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
小枫脸“腾”地一下红了,羞得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地回道:“……都是你诓我的,不作数!”
李承鄞被她逗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就在这温柔氛围中,小枫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想靠近他说点什么,不料一个踉跄……
“哐当!”
船桨掉进了湖里。
两人都愣住了。
李承鄞怒道:“你笨死了!浆没了我们怎么回去?”
小枫一脸无辜,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她灵机一动,眼珠一转:“谁说划船一定要用桨?”
说罢,她挽起袖子,伸手去拨水。李承鄞看着她,不甘示弱也卷起袖子入水,但湖水寒凉刺骨,他不由呲牙咧嘴:“带你划船真是一个错误,你怎么每次都把桨弄丢。”
小枫理首气壮:“什么每次?我这是第一次坐船!”
李承鄞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什么,动作顿住。
小枫见他不划了,偷偷舀了一把水泼向他。
李承鄞反应过来,怒道:“你干嘛!有完没完!”
小枫笑得首不起腰,手下不停。李承鄞也不再被动,舀水反击。两人你来我往,笑声洒满湖面,仿佛整个夜晚都柔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