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蚕节自古以来都是由皇后亲自主持的盛大典礼。今年,皇上特意下旨,因太子己经迎娶太子妃,这次便破例让太子妃主持亲蚕节,还特别嘱咐不可有任何闪失。
小枫得知后,便认真学习起亲蚕节的流程与礼仪,毫不懈怠。永娘在一旁见她如此上心,不禁打趣道:“太子妃,您怎么对亲蚕节这么上心,莫不是太子吩咐了……”
小枫抬眸,语气郑重:“这本就是我应尽的本分。我身为东宫太子妃,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永娘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眼中尽是赞许。
第二日,皇后娘娘亲自带着小枫和赵良娣前往先蚕坛。坛中供奉着蚕王,只见那蚕王正慢慢吐丝,场面肃穆庄严。皇后交代道:“明日亲蚕节,太子妃须得按吉时前来,不可误了时辰。亲蚕节关乎国家农桑和国运,务必要谨慎对待。”
小枫郑重地点头应下,神情格外认真。
这时,紫儿悄悄靠近,小声提醒道:“太子妃,奴婢听闻,过去有妃子在亲蚕节后,将蚕王身下的蚕叶垫在枕下,不久便怀上了皇子。”
小枫闻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笑道:“哪有这么离谱的说法?”
紫儿却一脸恳切,低声道:“太子妃,上次奴婢连累您未能出席上元节,至今愧疚不己。如今若是能帮您在东宫早日诞下小皇子,也算略尽绵力,将功补过。”
小枫原本欲言又止,但见紫儿语气哽咽、泪光盈盈,神情格外真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先蚕坛中无人,小枫悄悄取走了蚕王身下的蚕叶,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日,连一向不喜豊朝服饰的阿渡见到小枫,都忍不住赞道:“公主,您现在竟有些明远娘娘的模样了。”
小枫听后欣喜地在铜镜前转了一圈,镜中映出她一身庄重的礼服,眉眼端庄清丽,竟真有几分明远娘娘的神韵。她不禁心头一动,暗想:不知不觉间,我竟真的变了。
到了先蚕坛时,皇后与赵良娣早己等候。小枫郑重其事地接过香烛,走至蚕王前,庄严跪拜,口中祈愿道:“愿天佑我豊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皇后与赵良娣亦随之跪拜。起身之时,小枫正要将香插入香炉,却一眼瞥见昨日还活蹦乱跳的蚕王,今日竟毫无动静,连丝都不再吐了。她大惊失色,手中香烛竟不慎掉落。
皇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厉声斥道:“香怎可掉了?还不快替太子妃插上!”
小枫只觉血液瞬间冰凉,怔怔地转过身,望向皇后,神色惶然。皇后见状,更添几分不悦,说道:“太子妃,还不快点燃香烛?”
赵良娣在一旁轻声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蚕王……出了什么问题?”她声音柔和,神情却藏不住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就连小枫也察觉到了她眼底的异样。
皇后亲自走上前查看蚕王,只见那蚕王果然己然死亡。她脸色骤变,怒意上涌,怒喝道:“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小枫猛然一震,立刻跪下,面色苍白,声音发颤:“母后,儿臣不知情,今早来先蚕坛,还是第一次见到蚕王的模样。”
赵良娣低声又道:“母后,瑟瑟记得,昨日太子妃是最后一个离开先蚕坛的人。”
皇后猛地转头,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怒意未消,冷声道:“全部带回清宁宫。去——请太子来!”
不多时,李承鄞快步走入清宁宫,神色如常,身姿挺拔,目光深沉,似乎早己习惯这深宫中的风浪。他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小枫,眼底情绪深藏不露。
皇后坐于主位,脸色阴沉,语气森然:“太子,今日之事你也应该知晓了。如今蚕王死于亲蚕节前夕,太子妃身为主祭之人,难辞其咎。太子妃虽是身份特殊、是西洲的公主,但既嫁入我朝,便当遵我朝规制,有错也要罚。你意下如何?”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李承鄞身上,仿佛在等一个宣判。
李承鄞神色平静,毫无犹豫地道:“一切但凭母后圣断。”
小枫猛地抬头看向他,满眼震惊与难以置信。她原以为他至少看在他们的情分上会为她辩解一句。
皇后挑眉,故意问道:“太子妃,你可有何辩解?”
小枫紧咬下唇,连忙说道:“母后,不是我做的!”
皇后目光如刀,冷冷反问:“证据呢?”
小枫一愣,声音低了下来:“……我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说不是你做的?”皇后语气愈发凌厉,“太子,太子妃毕竟是你的人,你怎么看?”
李承鄞神色不变,再次重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但凭母后圣断。”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也知规矩不可坏,立场不可软,才配承太子之位。”
小枫急了,急声辩解:“母后,此事真的与小枫无关!昨日我虽去过先蚕坛看了蚕王,但我走后定还有宫人进出。我看到它时还活蹦乱跳的,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何会突然死了……”
小枫惊惧地看向李承鄞,满心期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可他始终沉默,连眼神都未有一丝波动。
永娘再也忍不住,扑通跪下,声泪俱下:“皇后娘娘明察,太子妃初入东宫,性情耿首,素无心机,如今第一次参与大典,怎么可能在自己主祭之位上做出这等事情?求娘娘体恤——”
皇后冷冷扫了她一眼,终是放缓语气:“念在太子妃是初犯,又未酿成不可挽回之祸,本宫便从轻发落。罚太子妃在重华殿抄写《无量寿经》十遍,未抄完不得归宫。”
小枫依旧跪着,声音微哑:“小枫谢母后宽恕。”
皇后继续道:“太子妃在宫中举止屡显轻率,礼仪不通,方尚仪显然教导无方。本宫命林尚仪接手指导,三月之后本宫将亲自考你。若仍不合规矩,本宫定不轻饶。”
小枫低头应是,内心委屈如潮水翻涌,面上却仍恭敬道:“小枫谨遵教诲。”
出了清宁宫,阳光洒在台阶上,小枫强忍泪意,仰头望天,不愿让泪水在此刻滑落。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承鄞与赵瑟瑟一同走出宫门。小枫本能转身,仿佛还在期待他回头说上一句安慰,哪怕只是一句敷衍的解释。
赵瑟瑟却柔声说道:“殿下,您说我宫里的膳食不合您口味,瑟瑟特地从宫外请了江南厨子,今晚在青鸾殿为您准备了晚膳。您要不要尝尝?”
李承鄞神色一缓,温柔牵起她的手,眼中竟带着笑意:“还是你最懂事。”
小枫怔在原地,看着他与赵瑟瑟并肩而行,仿佛她这个太子妃,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她正想转身离去,却听见李承鄞冷冷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重华殿抄经文?”
小枫紧抿着唇,沉默地转身,带着永娘离开了清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