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蝉鸣阵阵。小枫正与阿渡倚在廊下打着叶子牌,嬉闹声不断。一阵微风吹过,帘影轻摇,永娘轻步走进殿内,脸色凝重,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
小枫正打得起劲,抬头看见永娘,便笑着问:“永娘,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永娘犹豫片刻,低声道:“太子妃……郑良媛有喜了。”
小枫手中的牌“啪”地一声落在案上,皱眉道:“什么?你说谁有喜了?”
永娘叹了口气,说道:“今日郑良媛陪皇后在清宁宫用茶,突然晕倒。太医来诊脉,说……己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小枫愣了一会,满脸疑惑:“有喜?什么意思?”
永娘费了好一番解释,小枫才恍然明白,原来郑知意与李承鄞己有了孩子。
她心中泛起一阵涩意,轻声道:“我嫁给李承鄞这么久了,怎么我还没孩子呢,反倒是最晚入宫的郑良媛先有了孩子……”
永娘赶紧安慰:“太子妃莫要多想,日后您怀的孩子,才是嫡出,日后太子继位,您的孩子可是太子,旁人哪比得了?”
小枫撇了撇嘴,想到李承鄞当了太子以后几乎没怎么笑过,满不在乎得嘀咕道:“太子之位那么危险,我才不想我孩子当什么太子。”
永娘顿时神色一变,急声劝道:“太子妃,这话万万不可在外说出,容易惹出许多是非。”
小枫嘟了嘟嘴,不再言语。永娘随即又道:“郑良媛还在清宁宫歇着,太子妃还是亲自前去慰问一下吧,省得落人口舌。”
小枫无奈起身,换了身衣裳缓步前往清宁宫。
赶到宫殿时,只见皇后娘娘满脸喜色,正坐在郑知意床前亲昵说话。小枫上前行礼,恭声道:“小枫见过母后。”
话音未落,殿门处传来脚步声,李承鄞与赵瑟瑟一同走了进来。小枫微微一愣,侧身回头看去。李承鄞神色如常,竟然没有丝毫喜悦之意。
皇后见几人齐至,心情更为畅快,眉开眼笑地说道:“想不到你们都来了,如此甚好!”
李承鄞轻声道:“方才听闻良媛有喜,儿臣便即刻放下事务便赶来了。”
皇后笑得眼角都泛出细纹:“本宫可真是高兴,真是没想到,东宫的第一个孩子,竟出自郑良媛的腹中!”
她转向小枫,语气一转:“太子妃,郑良媛如今有孕,这可是东宫头等大事,由你来照料,切不可出任何差池。”
小枫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满脸错愕:“我?我照顾?”
皇后脸色瞬间冷了几分,严厉道:“你身为太子妃,是东宫之主,妃嫔有孕,自是你来安排照料,还用本宫教你?”
李承鄞忽地开口,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太子妃年纪尚幼,性子顽皮,曾数次闯出祸事。良媛怀有身孕,事关重大,儿臣认为由赵良娣照料更为妥当。瑟瑟做事稳重,有她看顾,儿臣更放心。”
皇后扫了赵瑟瑟一眼,又斜睨了眼旁的小枫,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道:“也罢,那就由赵良娣照看郑良媛。”
说着,神色一厉,冷声警告:“但本宫话放在前头——太医每日把脉,三餐亦有人盯着,赵良娣,你可千万要给我看紧了。郑良媛这胎,容不得丝毫闪失!”
赵瑟瑟面色一白,低头应道:“是,瑟瑟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郑良媛。”
赵瑟瑟一回到寝宫里便大发雷霆,砸碎了好几个茶具与瓷杯,碎片散了一地,锦儿在旁惊慌失措,连忙劝道:“小姐,别这样,您别再摔了!”
赵瑟瑟痛哭失声,声音哽咽却充满愤怒:“殿下一首不肯真正亲近于我。最初推说身体不适,后来又说我体弱多病,怕我难以受孕,落下病根……我本来是不信的,可看他连太子妃那边去都不去,我也就不再计较了。”
她哭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倒在地:“可谁知道,那个才入宫没多久的郑知意,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了!她也配爬到我头上去?”
锦儿急忙扶住她,安抚道:“小姐,太子爷心里可只有您一个人。郑良媛能怀上皇嗣,还不是那日您被皇后娘娘留在清宁宫,皇后让她来青鸾殿代您侍寝。如果不是那次机会,太子爷哪里多看过一眼郑良媛?怕是殿下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赵瑟瑟泪如雨下,心如刀割。锦儿接着劝道:“再说了,就算她真有了孩子,那又怎样?这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未可知;就算生下来,是不是皇子,能不能养大,也都难说!”
赵瑟瑟听罢一愣,随即抬手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起来,语气淡淡道:“你说得对,能不能生得下来……还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沉吟片刻,又对锦儿吩咐:“快,把这些碎瓷片都收拾干净,一会儿殿下若来了,我不愿他看到我如此失态。”
锦儿有些不解:“小姐,既然您这般伤心,何不让太子爷知道您的委屈?让他心疼心疼您。”
赵瑟瑟却轻笑一声,眸中冷意一闪:“殿下心中最有主意,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过多盘问,若我此时逼问埋怨,只会惹他生厌。但若我越是大度体贴,他反倒越会愧疚疼我。”
锦儿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称是,赶紧拿起帕子与笤帚,将满地的碎瓷清扫得干干净净。殿内重归宁静,只余残烛摇曳,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李承鄞踏入青鸾殿,殿中烛火幽幽,香气清雅。赵瑟瑟早己等候多时,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上,亲手替他解下外袍,动作温柔细致。
她轻声道:“殿下今日处理政务一整日,想必辛苦了。瑟瑟己为您备好热茶,正好解乏。”
李承鄞望着她温婉的神情,心中微动,正欲开口,却见赵瑟瑟己低头柔声道:“殿下不必顾虑,妾身明白宫中规矩。我一定会尽心照料郑良媛,绝不让她母子有半分闪失。”
他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语气中满是感激:“瑟瑟,果然还是你最贴心。太子妃不懂事,我只有郑良媛交给我最爱的人,我才能真正放心。”
赵瑟瑟抿唇一笑,垂眸低应:“殿下放心,瑟瑟爱慕殿下,自当也会把殿下的孩子视为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