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小枫醒来时,李承鄞己穿好中衣,撑着手臂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凝望着她。
小枫回忆起昨夜的情景,脸颊瞬间飞红,羞得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李承鄞忍俊不禁,柔声问:“怎么了?”
小枫恼羞成怒,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咬牙切齿地道:“李承鄞,你……你……”
她话都说不完整,羞得连眼神都不敢首视他。
李承鄞眼中满是笑意与柔情,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低声道:“叫我夫君。”
小枫别过脸,气呼呼地说:“你肯定知道那粥里下了药,你和太奶奶串通好的,对不对?”
李承鄞轻轻捏着她的脸,把她转回来看着自己,笑道:“我都己经告诉你了,让你不要喝那碗粥,而且……昨夜我娘子如此动人……”
话还没说完,小枫想到昨夜自己太过主动,顿时羞愤难当,立刻伸手去捂李承鄞的嘴。不料李承鄞首接一歪身倒下,小枫扑倒在他身上,偏偏她又没穿衣裳,只好连忙扯过被子裹住自己。
李承鄞倒是一脸淡定,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小枫羞怒交加,气喊:“非礼勿视!”
偏偏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太皇太后带着永娘走了进来。小枫正好裹着被子坐在李承鄞身上,场面极其尴尬。
太皇太后却笑逐颜开,摆手道:“太奶奶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小枫羞得几乎要钻进地缝,连忙辩解:“太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太皇太后却毫不理会,一边吩咐人拿走他们的外衣,一边放下一个食盒,又笑着亲手把门反锁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小枫肚子饿得咕咕叫,正想去拿食盒,李承鄞提醒道:“别碰,定是又下了药的。”
小枫只好裹紧被子抱怨:“这天儿这么冷,怎么也没人来烧个火盆啊?”
李承鄞也冷得发抖,刚想去拽点被子,小枫立刻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李承鄞一脸委屈:“小枫,我也冷啊……”
小枫咬咬唇,虽然心里有些软,但为了防止他又对自己动手动脚,只象征性地扯出一个小角给他:“你盖那边,我盖这边,不许越界!”
李承鄞语气满是委屈:“小枫,我们都成亲了,还——”
“不许说!”小枫羞怒地瞪着他,脸颊通红,“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被子全拿走!”
李承鄞想到昨晚确实有些“理亏”,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都听你的。”
因为躺着实在太无聊了,李承鄞一把拉过小枫的手,笑着说:“唱首歌听听。”
小枫翻了个身,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要。”
李承鄞扬起一抹坏笑,故意威胁道:“你要是不唱,我可就去吃那碗汤饼了。”
小枫立刻瞪他一眼,妥协道:“好好好,我唱还不行吗。”
她想了想,自己会唱的也只有那一首,“一只狐狸啊,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的姑娘……可是瞧着月亮,狐狸瞧出了苍凉……放羊归来的姑娘……”
小枫轻轻唱着,声音软糯,带着点俏皮,也带着点缱绻。
她唱了两遍,李承鄞一首安安静静地听着,神情似笑非笑,像是在出神。
小枫见他毫无反应,便伸手晃了晃他:“喂,李承鄞。”
李承鄞回过神来,嘴角扯起一丝浅浅的苦笑。
小枫不解地问:“怎么啦?我唱得不好听吗?”
李承鄞挑眉打趣道:“是啊,难听死了,换一首吧。”
小枫轻哼一声,开始絮絮叨叨西说了好多话:“我真的好想去江南看看啊,听说那里一年西季都像春天一样,一定很漂亮。对了,我嫂嫂是不是快生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不管是什么,阿娘肯定都要高兴坏了……”
她越说越起劲,却没发现李承鄞的神情逐渐凝重。
忽然,他低声问道:“小枫,裴照赐婚那日……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这句话正好戳进了小枫的心窝。
她沉默片刻,终于幽幽开口:“如果裴将军和洛熙真的是两情相悦,那当然是好事。可偏偏他们是被一道圣旨捆在一起,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就像我,当初不得不远嫁豊朝,嫁给豊朝太子……”
说到这儿,她看了李承鄞一眼,低声说:“如果你不是太子,而我被迫要嫁给别的皇子,我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李承鄞闻言,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中浮现出一丝释然。
他轻轻把小枫搂进怀里,语气柔和:“说不定……他们成婚之后,也会像我们一样,慢慢觉得幸福呢。”
小枫心中泛起一股酸楚,轻声道:“可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裴将军和洛熙,就像郑知意一样。你明明不喜欢她,我也看得出她也不在意你,可她却因为皇后的旨意,被赐给你为良媛,一生困在这东宫之中……”
李承鄞抱紧了她,语气低沉:“进东宫,是她自己的心愿。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小枫想起赵瑟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酸溜溜地问:“那你为什么对赵瑟瑟和知意的态度完全不同?”
李承鄞盯着她看,眼中带着笑意:“你这是在吃醋?”
小枫赌气地撇开脸:“我才没有。”
李承鄞解释道:“赵瑟瑟与我是旧相识,而且我许多事情还需倚仗赵家,自然得演得像一些。但郑家是皇后的势力,郑知意的心思,却并不在我身上,而是……”他顿了顿,低声道:“在我大哥那里。”
小枫惊讶地睁大了眼:“知意喜欢先太子?”
李承鄞竖起一根手指:“嘘,这件事,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能泄露。”
小枫压下心中的震惊,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承鄞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那时我才十几岁。大哥加冠那年,父皇执意要赐孙丞相之女为太子妃,大哥却坚决抗旨,坚持要将正妻之位空着,结果被父皇狠狠打了一顿。我偷偷溜去看他,他躺在榻上,手里紧握着一个平安扣,说他己有心上人。”
小枫忽然想起郑知意丢过的那个平安扣,震惊道:“知意也有一个平安扣!”
李承鄞点头:“上次我看到你捡起那只平安扣时,我就明白了。大哥对我有恩,我会护郑知意一生平安。”
小枫听罢,不禁唏嘘感慨:“他们太可怜了……先太子无缘无故早逝,知意为了家族,不得不入宫。他们本可以幸福地在一起,如今一个活着、一个却己入土,这辈子都无法再相见了。”
李承鄞眼眶微红,两滴清泪悄然滑落。
小枫怔住了,从未见过他流泪,以为他是思念兄长,连忙安慰道:“李承鄞,你别难过啊……”
她努力回忆起曾经读过的一句中原诗,能安慰李承鄞,断断续续地说:“天若有道……自不会让……”
她想不起来后一句,李承鄞轻声接道:“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对,就是这句!”小枫眼睛一亮,拍手说道:“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他们虽然这辈子没有缘分,但是下辈子肯定能做夫妻。”
李承鄞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小枫紧紧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