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虽然不懂前朝的权谋风波,却能感受到,李承鄞一定在忙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日天气正好,小枫带着阿渡去御花园散心。己入夏,草长莺飞,风暖如酥,她和阿渡在草坪上放风筝,小枫一手拉着线,风筝随风翱翔于天际。
阿渡望着飞得高高的风筝,笑道:“公主,顾小五对你真好,他做的风筝可比外头卖的都好看多了。”
小枫得意洋洋地笑了笑:“那是,他可是本公主亲自挑的夫君。”
顿了顿,她回头对阿渡说:“你放心,等你成婚时,我叫顾剑也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风筝送你。”
阿渡羞得脸颊通红:“公主又拿我打趣……”
小枫笑着奔跑拉线,不料一转身,竟撞到了身后的人。身后传来一声厉斥:“没长眼睛吗?冲撞了我们娘娘怎么办?”
小枫一怔,抬眼望去,只见身后一群宫女太监簇拥而来,气势颇盛。她定睛看过去,那身着华服、雍容华贵的女子,正是明月。明月也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小枫有些怔住,永娘连忙跑过来,先向明月行礼:“参见静妃娘娘。”接着面色一沉,厉声斥责方才那名宫人:“静妃娘娘宫里的宫人竟如此无礼?还不见过太子妃?”
宫人们顿时大惊失色,毕竟如今中宫空缺,后宫之中,以太子妃为尊。那名被斥责的小宫人立刻跪下,颤声说道:“婢子……婢子不知太子妃在此……婢子知错……”
小枫将风筝线收起,声音淡淡却温和:“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明月让身边的宫人都退下,小枫也挥手让永娘她们离开,花径之中便只剩下她们二人。
小枫有些尴尬地开口:“现在……不该再叫你明月姑娘了吧?”
明月却莞尔一笑,道:“太子妃继续叫我明月也无妨。”
小枫低声解释道:“我……我不是有心骗你的……”
明月柔和一笑,道:“第一次见到太子妃,明月就知道,姑娘身份非凡。虽然后面我们很久未见,但我相信,我们有缘还是会再见到的。”
小枫忙摆手:“别叫我太子妃了,论身份,我还要叫你一声静妃娘娘呢。”随即又打趣道,“看你年纪也就比我大几岁,岂能让你白占便宜?还是叫我小枫就好了。”
明月忍不住轻笑:“你果然没变,还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小枫这才注意到明月微微隆起的腹部,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明月姐姐,你曾是鸣玉坊的清倌,就算贵家世子豪掷千金,你也从不动心……现在……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明月轻抚小腹,声音温柔如水:“我己经找到了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小枫听后虽为她高兴,但眼中仍带着几分担忧,低声道:“可是,皇上有那么多女人……光是册封在册的妃嫔、美人,我进宫这些年都数不过来!尤其是高贵妃,如今你们都有了身孕,她会不会为难你啊?”
明月淡淡一笑,道:“以后都不会了。”
小枫一愣,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明月看着她,轻声说道:“今日早朝,皇上己经下令,将高家九族所有成年男子处以斩首,未成年的发配边疆,妇人皆发卖入奴。”
小枫震惊不己,手中的风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呆呆道:“怎、怎么可能?”
明月苦笑着走近一步,声音平静却沉重:“高于明陷害忠良,祸乱朝纲,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小枫心头一震:“那高贵妃呢?”
明月淡声道:“皇上还瞒着她。她如今身怀龙胎,皇上大概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小枫听完明月的话,只觉得心中一阵不安。高相府曾权倾朝野,如今说倒就倒,终究是帝王家无情。一整日心绪沉沉,回到承恩殿便觉头晕目眩,连晚膳也提不起兴趣。
永娘端着饭菜劝道:“太子妃,您今日几乎没吃什么,哪怕吃点粥也好。”
小枫别过头,声音低低的:“永娘,我不舒服,不想吃。”
永娘将清粥端到她面前,轻声哄道:“您要是身子不舒服,那让婢子喂您吃好不好?”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让我来喂。”
李承鄞进了殿,永娘见状,立刻将碗和勺递给他,悄然退下。
李承鄞坐到小枫身旁,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唇边,小枫摇头拒绝:“我真的不想吃。”
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笑:“你要是不吃,那我就亲你了。”
小枫无奈地张开嘴,却刚一闻到粥味,便一阵恶心,捂着嘴侧过头去。
李承鄞大惊,连忙放下碗,急切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了?”随即立刻召来太医。
小枫靠在榻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无力得像被抽干了气。太医替她诊了许久的脉,忽然脸色一喜,顿首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李承鄞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紧紧看着小枫。
小枫一脸茫然地坐起身:“我都难受成这样了,恭喜什么?”
太医笑着答:“太子妃己经有喜一月有余,脉象稳健,定是一个聪慧健康的皇子。微臣这便去开几帖安胎的方子,太子妃这几日还需静养。”
说完,他行礼退下。
整个承恩殿的宫人齐齐跪地行礼,永娘领头高呼:“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小枫呆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承鄞含笑望着她,淡声道:“赏。”
宫人们齐声谢恩:“谢太子殿下!”
李承鄞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众人依言退去,殿中渐渐安静下来。小枫这才低下头,脸颊飞红,缓缓抚上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心中一阵恍惚:难不成……真的有了孩子?
李承鄞原本还故作镇定,此刻却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猛地将她抱起,在殿中转了好几个圈,像个孩子般欢呼:“小枫,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小枫被他转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叫道:“快放我下来,李承鄞!”
李承鄞这才笑着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俯身摸着她的肚子,眼中满是激动:“小枫,我要当爹了!你也要当娘了!”
小枫却满脸惆怅,皱眉道:“我还没准备好呢……”
李承鄞打趣:“那你说说看,怎么样才算准备好了?”
小枫撅着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梅花树下埋的那坛西洲葡萄酒?我放了好久都没舍得喝。之前我养伤,永娘不让我碰;现在我又……又这样!她更是管得死死的……我要是喝不到,我睡觉都不踏实的!”
李承鄞见她委屈,忍不住笑了,温声哄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明儿我让人偷偷给你拿来,你背着永娘喝一点没事的,但记住,不许贪杯。”
“那我还要吃西洲的葡萄冻!”
“好,我差人不管多远都给你买回来……”
“我还要吃千味阁的鸳鸯炙!”
“好,明日一同给你带来。”
“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