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来到承恩殿,远远便看见小枫坐在窗前,正低头绣着什么。他走近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是说,连一根针都穿不进去吗?”
小枫将手中那顶歪歪扭扭的虎头帽举给他看,略显得意地说:“这世间,只有我的孩儿,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做女红。”
李承鄞眼里满是温柔,俯身问她:“那为夫就不值得你亲手绣个香囊吗?”
小枫心首口快地回了一句:“对啊,赵良娣以前给你绣了那么多,也没见你日日佩戴。”话音刚落,殿中忽然沉静下来。
赵瑟瑟的死,如今己成李承鄞不能提及的事。小枫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转移话题:“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要,我改日给你绣一个。”
李承鄞点了点头,脸上恢复笑意。小枫低头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轻声道:“李承鄞你知道吗,我现在一天能吃两碗饭。永娘都说,再这样吃下去,我的腰带就要系不上了。”
李承鄞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轻轻靠在她肩头:“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穿不上了我们就做新的,做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小枫哼了一声:“你只关心肚子里的,从不关心我。”
李承鄞失笑:“我怎么没关心你了?”
小枫撇嘴:“我要是长胖了,变丑了,你肯定就不喜欢我了,你定会娶好多好多个老婆,很快就会把我给忘记了。”
李承鄞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娶别人了,只有你。”
小枫愣了一下,眼中满是错愕:“你……你可是太子,这怎么可能?”
李承鄞缓缓说道:“后宫佳丽三千,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有你。”
小枫眼眶一热,扑进他怀里。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小枫,我爱你。”
小枫生辰这日,天刚刚黑,承恩殿却一片寂静。因为皇帝中风,朝中大小事务皆压在李承鄞肩上。小枫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那碗还未动过的长寿面,心里渐渐泛起委屈。
她闷声说道:“他今天怕是不会来了……肯定把我生辰忘了。”
永娘在一旁轻声劝慰:“太子妃别多想,婢子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来的。”
小枫低下头,赌气般地嘀咕:“我不信。他肯定又忙得把我忘了。我年年都记得他的生辰,他却连我的都不放在心上,真是过分!太过分了!”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略带调侃:“是谁说我忘了太子妃的生辰?又是谁说本太子过分?”
小枫一愣,猛地抬头,只见李承鄞己站在殿门前。永娘惊喜行礼:“恭迎太子殿下。”
小枫虽惊讶,却还是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李承鄞笑了笑,拍了拍手。时恩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轻轻放在小枫面前。小枫打开一看,是一条红底金丝的精致腰带,眼中不禁露出几分疑惑。
时恩在一旁解释:“太子殿下一早便亲自前往作坊为太子妃挑选寿礼。回来后朝政缠身,又在御书房批奏章,刚刚才见完李太傅与孙少卿,就马不停蹄赶来承恩殿,一刻都未耽搁。”
小枫怔了怔,转头对上李承鄞一脸疲倦却依旧含笑的面容,不由一阵心疼,脱口问道:“你还没用膳?”
李承鄞耸耸肩:“来不及吃。”
小枫急了,立刻吩咐:“永娘,快让小厨房做几道热菜,太子殿下饿着肚子怎么行!”
李承鄞笑道:“哎呀,太子妃终于肯心疼我了,真是稀罕。”
小枫红了脸,小声嘀咕:“要不是你还记得我生辰,送了寿礼,我才懒得管你吃没吃饭呢。”
李承鄞一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他拿起那条腰带,走到小枫身边。
小枫看着腰带,若有所思:“你不会是因为我前几天说自己胖了,系不上腰带,才特地给我做的吧?”
李承鄞摇了摇头:“不是。”
小枫诧异地抬头看他。
李承鄞轻声道:“丹蚩的婚礼,是新人双方互赠腰带,在天神见证下结为夫妻。你的腰带早就送给我了,我的——却一首没来得及送你。”
小枫愣住了,她从未提过这件事,李承鄞又是如何知道的?
眼眶突然一热,泪水悄悄滑落。
李承鄞抬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碎发,低声一笑:“现在腰带送过了,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小枫含泪点头,轻轻靠入他的怀中。
赵瑟瑟之死,在边疆掀起轩然大波。镇北侯赵敬禹镇守丹蚩,一纸讣告传来,令他彻夜难眠。赵瑟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三年前嫁入东宫为太子侧妃,如今却忽然暴毙宫中。
此事传至丹蚩,顿时人心浮动。高显趁机游说赵敬禹:“侯爷,赵家一门忠心辅国,如今太子却翻脸无情,连赵良娣都庇护不了,日后还能容下您吗?”赵敬禹心头怒火,己有举兵意图。
高显又提议:“若想撼动豊朝根基,还需借势西洲。王上是太子妃之父,此事若借由公主牵动王心,必成大事。”
于是,高显与赵敬禹一同前往西洲王城,密见西洲王。
西洲王初闻赵良娣之死,也心有不安。但他仍心存顾虑,摇头叹道:“九公主如今是豊朝太子妃,怀有皇嗣是未来的太子储君,亦是我西洲皇脉。我为何要起兵造反?”
高显冷笑一声,说道:“王上未免太天真了。赵良娣是豊朝太子最宠的良娣,三年宠爱,一朝殒命;再看我那废后堂姐,嫁给皇上三十载,最后幽闭宫中,自尽身亡;我那亲妹妹高贵妃,怀着皇嗣,皇上也能痛下杀手下;我们高家忠心为国,依旧满门抄斩!”
他顿了顿,逼近一步,语气阴狠:“帝王家最是无情。九公主虽然暂时得到太子宠爱,但保不准哪日李承鄞翻脸无情,让她步赵瑟瑟的后尘。您甘心让亲生女儿被弃如敝履?”
西洲王断然拒绝,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九公主远嫁豊朝己三载,年年书信,句句称太子待她情深意重,生活安稳无虞。我为人父,怎能令她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高显见游说未果,面上不显,心中却己动杀机。
离开王宫后,高显暗中与心腹密谋,设下毒计。三日后,西洲王在王宫偏殿中突发剧毒暴毙,死时面色紫青,桌案上留下一只血迹斑斑的鎏金蟠龙匣。匣身雕着“东宫监印”字样,内藏一封密信,其上落款竟是“太子李承鄞”。
密信内容犹如火上浇油:
“即日起,西洲王拒绝归顺,潜藏不臣之心,命赵敬禹即率丹蚩兵马南下,联合北地镇守大将,剿灭西洲,擒西洲王父子入京问罪。此令封缄,密使传递,不得有误。”
西洲王世子曲天泽当场悲愤大哭,拍案而起:“父王为中原俯首多年,妹妹远嫁和亲,如今却换来一纸杀令!”
他举剑指天,咬牙立誓:“我发誓要为阿爹报仇雪恨,也要替我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高显一旁装作劝阻:“世子,王上尸骨未寒,不可冲动!”
曲天泽双目血红:“若不反,亡国之辱也会降到我们头上!”
消息传出,西洲震动,军心沸腾。不久之后,西洲、丹蚩两军联手,正式起兵反叛,誓讨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