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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本该喜庆热闹，然而宫中接连发生的变故让节日蒙上了一层阴霾。皇上因高贵妃的死，未曾大办宴席，承恩殿显得格外冷清。
小枫坐在秋千上，阿渡在背后轻轻推着她。阿渡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公主，其实阿渡觉得，李承鄞没有做错什么……”
小枫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为什么？”
阿渡缓缓开口：“赵良娣她本就不喜欢您，而且……她还亲手害死了郑良媛。她自寻短见，您为何要怪李承鄞？”
小枫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声音低沉：“我不是不明白李承鄞的难处……一国储君，前朝后宫牵扯太深。但我若不怪他，又能怪谁？”
她身后陷入寂静，只有秋千仍在被推着，轻轻摇晃。小枫突然问：“阿渡，你这些日子见过顾剑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就这么关心我表哥？”
小枫一愣，猛地抓住秋千绳索，抬头惊道：“你怎么来了？”
李承鄞停下脚步，走上前，轻抚她的脸颊，语气柔和：“小枫，我若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永远也不肯来看我？”
小枫眼眶微红，别过脸不看他，冷冷道：“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李承鄞缓缓蹲下身，伸手轻抚她的腹部，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不理我，我就跟我儿子说话。”
小枫被他气得说不过，猛地站起身：“你！”
李承鄞也站了起来，居高俯视地看着她。小枫被他注视得脸颊微红，正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小枫，我们很快就要当爹娘了……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
小枫冷笑一声：“为了我们？”
李承鄞神情凝重，一字一句地道来：“二十多年前，皇后亲手在我母妃的汤药里下毒，日积月累，最终毒死了她。那时我还年幼，根本不知真相。”
小枫怔住，眼中浮现一丝震惊。
李承鄞接着说道：“皇后没有子嗣，把我当成筹码抚养长大。高于明也把希望寄予在我身上，将我视为牵制朝局、巩固高家地位的工具。我既非嫡又长，偏偏我做到这个位子，从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步步杀机，怀璧其罪。””
小枫低垂着眼，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承鄞望着她的神情，语气柔和下来：“你还记得赵瑟瑟救我那一次吗？”
小枫轻轻点头：“自然记得。”
李承鄞眼中闪过一抹幽暗：“赵家一首想让赵瑟瑟成为太子妃。但父皇执意豊朝和西洲联姻，于是那年乞巧节赵家派人在河边，其实他们的目标是你。”
小枫神色骤变，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承鄞缓缓道：“我当下隐忍不发，只是需要一个人能在朝堂上制衡高家，但如今一切都己明了，赵家、皇后，高家……都不再是威胁了。”
他上前一步，眼神炽热：“小枫，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人介入。只有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小枫怔怔望着他，眼泪悄然滑落，随即扑进他怀里，哽咽道：“嗯……我信你，李承鄞。”
李承鄞亲自为顾家重修了祖堂，立起了早该有的牌位。顾剑跪在地上，望着牌位，声音哽咽：“爹！孩儿不负所托，终于亲手为您立下了牌位！”
一旁的柴牧缓缓闭上双眼，泪水悄然滑落，喃喃道：“二十多年了……我总算完成了这桩心愿。”
李承鄞走近，问道：“柴先生，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柴牧拱手低声回道：“太子殿下，世间自此再无陈征。我想，我还是回山林归隐去吧。”
李承鄞点头：“如此最好不过。柴先生，一定要多加小心。若父皇知晓你尚在人世，恐怕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柴牧一怔，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愿相信皇上不会如此心狠。”
随即，他转身看向顾剑：“剑儿，那你呢？是随我隐退山林，还是继续留在太子身边？”
顾剑沉默片刻，迟疑开口：“我……我想带阿渡一起走。”
李承鄞闻言，笑了笑，道：“好。只是如今小枫己有身孕，若阿渡离宫，她怕是会日日思念。等她顺利产下孩子，我便放阿渡出宫，随你一道离去。”
顾剑抱拳郑重道：“谢殿下。”
李承鄞派人一路护送柴牧出城，可临近玉门关时，还是出了意外——柴牧，死了。消息传来时，李承鄞几乎握碎了手中的杯盏。他没有将此事告诉顾剑，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他立在殿前，指骨泛白，声音低沉却坚定：“父皇，既然你这般绝情无义，就莫怪我心狠……”
第二日，明月死了。
她死在皇上的榻前，手握利刃，决然地刺入腹中，血流满地。她临死前无言，只是看了皇上一眼，仿佛万语千言都在那一眼中了结。皇上当场中风，从此瘫痪在床。
太医告诫众人：皇上如今更不可受半点刺激。
李承鄞亲自来为皇上喂药。皇帝己不复当年英姿，只余半张脸颤抖、眼神怨毒。他端着药碗，神色平静，待皇上艰难喝下最后一口，才缓缓起身，将碗搁在一旁。
“父皇，”他淡淡道，“您叱咤风云一生，想过么？终究败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手中。”
皇上怒睁双目，手指发抖，却连抬都抬不起来。
李承鄞轻笑一声，缓缓替他盖好被子：“您果然如我所料，心冷如铁，薄情至极。太子之位您偏予二哥，还容他毒死大哥，嫁祸于我，我认了。可顾家、陈家……上百口性命竟然换不来您片刻清醒。”
“父皇，不是儿臣狠心，帝王宝座是冰冷彻骨的，如果坐上去的人不比它更冰冷，又如何能坐得上去呢？”
皇上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谋……逆……”
李承鄞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更添讽意：“我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
他轻轻俯身，在皇帝耳边低语：“您太累了，也该歇一歇了。父皇放心，承鄞答应您，我会做一个比您更好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