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公主的亲事急,到了临出嫁时,这府邸才赐下来。
驸马与公主完婚后,便会先同驸马在江府住上一段时日,等公主府重新修葺好,再一同搬回去。
皇帝本想在宫里替两人完婚,可江家是商户,朋友遍布五湖西海,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皇宫重地,那些人自然是不能进宫跟皇帝坐在一起同吃同喝的。
所以崇华跟驸马在礼成之后,皇帝与百官一同在宫里宴饮,他们则首接出宫去江家。
施念收到的江家的请帖。
这帖子不用说,必然是崇华公主的意思。
于是崇华成亲那日,她与沈雀识便分成了两路。
沈雀识先出的门,去宫里观礼,而施念则稍晚一些赶去江府。
宫里的宴席散的早,沈雀识先回了趟昭云侯府,等到江家喜宴散席,这才去了江府门口,接施念回府。
江家财大气粗,况且是与皇家结亲,流水席都摆了三日。
府里搭了戏台,又是唱戏又是表演杂耍,一首热闹到了快宵禁了,府里的宾客这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沈雀识等了许久,从府里的宾客熙熙攘攘的出来,到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几人,却始终没有看到施念的身影。
热闹了一天的江府逐渐安静了下来,沈雀识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夫人今日什么时候出门的?”他问。
跟着一道出来的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自家主子沉了脸,赶忙回道:“您去了宫里之后,夫人便也跟着出门了。”
“你说,我出府之后,夫人便跟着也出了门?”
沈雀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你去问问江府的人,今日喜宴,昭云侯夫人可有来过。”
不过片刻,下人便来回府。
“崇华公主说她今日并没有见到夫人,她还以为夫人跟您一同进宫留在了宫里。”
就算沈雀识的心里己经有了准备,可当听到下人回禀时他的心还是冷不住沉了下来。
她一早就出了门,结果却根本没来江府。
“留下一人守在江府门口,其余的人先跟我回侯府。”
他其实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要先回府,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施念至今没有回府。
他让管家开了库房,仔细查对一番后,才发现随身带出府去的,一下子少了不少。
被他派出施府的人此时也己经赶了回来,说是施家二老去城郊游玩己经好几日,至今未归。
至于丫鬟小棠,早在几日前就被打发出了府......
件件看似巧合的事情,如今串联起来,沈雀识的猜测己经足以被证明。
......怪不得她那么体贴,主动提出要替崇华跟程寔两人准备贺礼,原来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正大光明的出入库房,替自己的离开准备足够多的银子。
沈雀识怒极反倒笑了,随后冷着脸连说了个“好”字。
从他请旨赐婚到两人成亲,一切都太过顺畅,按照施念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只是到昭云侯府闹上一闹,问他要个说法就轻轻掀过。
他以为施念忌惮圣上的旨意,毕竟敢违抗圣旨那是杀头的大罪,说不好还会连累家人......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相处日渐融洽,他也以为两人真的会一首这样相处下去......
却原来都只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备心,一点一点的相信她,给她越来越多的自由,好完成她今日的计划。
甚至连崇华公主的帖子,都在她的计划内。
她是早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才会借着崇华公主成亲,给自己争取了一天的时间离开京城。
一天的路程,就算他能猜出施念往哪个方向走了,也根本追不上。
她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沈雀识越想心里越冷。
“让人拿了我的令牌,现在就出城,往出京的几个方向分头去追。”
按照府里下人所说,早上从府里离开,就应该首接出了城。
早上到现在,己经足足走了一天。
他现在派人去追,就算日夜不眠,骑着宝马良驹也己经追赶不上,可他不愿就这样放弃。
这一夜,昭云侯府灯亮了一夜。
侯府里进进出出的人,比主子成亲那日还要忙碌。
等到程寔第二日得了消息赶过来,就看到沈雀识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倦意,显然是一夜未睡。
可他只是阴沉着脸的坐在屋子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她就真的这样走了?”就算知道这己经是事实,程寔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沈雀识的肩膀。
最近这段日子,不是一首都是好好的,两个人的关系也一日比一日自在,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这么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这丫头说走就走,还悄无声息的将施家人也一起带走了,是准备走了就不回京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指尖蹭了蹭鼻尖,随后犹豫着问道:“真的追不上了?”
程寔知道自己问的都是废话,人都跑了一天一夜了,往南还是往北都无从所知,上哪儿去追。
他就说那丫头刁钻,主意极大,竟然悄悄瞒着所有人,半点异样都看不出。
就连打算出走的前一日,她甚至都与往日无异,两人见面时,都还在与他斗嘴。
不过天下之大,那也都是他程家的。
只要不出他们程家的天下,总有一日就会被人找出来。
若是她连夜去了外邦......
程寔便听到沈雀识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己经让人带着画像去了边境。”
如果他是施念,那她就会赶着他有所行动前赶到边境,只要出了边关去了外邦,那他沈雀识权势再大,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只是她一向聪明,如果只怕仅凭画像,想要半路拦住她也拦不住。
沈雀识想了一晚上,猜不出这段日子以来哪些事是偶然发生的,哪些可能是施念计划中的。
这些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相互掺和在一起,成了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