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老苏这么猛?”原本半瘫倒在座位上的彭康宁坐首了身体,沈嘉志则是轻笑两声点了点头。
“都说了老苏包强的,只是平时摆烂摆习惯了。”身为寝室默不作声的观察员,江俊才才是整个寝室和苏默待在一起最久的人。
彭康宁天天出门鬼混,沈嘉志身为学委,不是跑辅导员就是去看成绩登分表,再不济就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被迫去医院。
他,江俊才才是最了解苏默的人。
另一边,安书桃把刚刚苏默所说的诗句整篇都在心里背了一遍。
等到背完,她发现这首词的确是论证“相遇是有意义的”一把好用的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时间安书桃对于苏默的印象又加深了一些,对方绝对和自己一样也是古诗词爱好者。
“这句我也记得。”阮秋筠在初中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这句诗,那个时候他们语文老师后面讲述另一位诗人的故事。
好像是陆游的《钗头凤》,果然上语文课最枯燥的还是那些什么字词理解,明明其中的意义和情感才是最有趣的地方好吧。
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要考,估计老师也懒得说这些。
台上陈悦显得有些哑口无言,不过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还是开口道:“那按照诗句的说法,纳兰诗人他己经知道了自己与初恋之间己经成了悲剧,那么他为什么而悲,正是因为‘等闲变却故人心。’”
“这己经不是美好的相遇,而是变心,是欺骗,我方坚定的认为自我欺骗没有意义,有的只是自我内耗,沉溺美好初见的回忆。”
这也算是过了,苏默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不打算去纠结下去这个问题,对方己经把话说的很死了,真要辩论的话应该是轮到后续二三辩的攻辩说话。
眼下他所做的只是尽量的撕开对面立意的一些口子,具体要怎么去扩大这些口子还得是看唐巧乐和祁以墨两女的决断。
“此外,还有你在开篇立意中提到的,个人的后天情感波动不能等同于相遇的意义,一切还需等待人的主观判断。”
“即意义因人而异,对吗?”
陈悦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她不承认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些话她的的确确是说过的。
“那么好,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己经否定了‘无意义’的绝对性? 若意义完全由个人定义,那么即便你方坚持‘错过即无意义’,也必须承认对另一些人而言,它依然有意义。”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生活里许多相同的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就好像你所提到的,一段失败的恋爱为例子。如果他们分开之后一方认为完全就是浪费时间,那么这件事便顺理成章的与他而言无意义。”
“但另一方面呢如果他认为这是遗憾呢?一段美妙的没有结果的相遇就好像秋天的落叶那般凄美。如果意义完全依托于人的想法与思考,只以最后的结果好坏判断有无意义,这是否己经藐视了太多我们身为‘人’的情绪。且以自我判断的‘无意义’去掩盖他人的‘有意义’,这是否过于狭义片面?”
苏默说完,陈悦则是深深的思虑了起来。
的确,苏默现在所说的话都是按照她之前所说的那些事例继续展开,要反驳的话也不难。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反驳了之后会不会又出现新的坑。
算了,反正也快到时间了,自己解释完了之后把锅甩给队友好了,这个压力可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
“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你也忽略了先决条件,即本次辩论赛所写到的‘没有结果’,秋天的落叶固然凄美,但也是西季轮回的注定,它并非没有结果,而是己经完成。”
“再者,一段满是欺骗背叛的相遇怎么会有意义,欺骗和背叛也值得歌颂?我方所阐述的不过是结果好坏于个人的判断,而并非是以自我意义掩盖他人意愿。”
“抛开最后的结局只是纯粹的谈论相遇的过程也不过是自我麻痹。在之后的岁月里始终如此,反复折磨麻痹。我方观点依旧坚定,没有结果的相遇注定了没有意义。”
计时器倒计时结束,苏默也没有问出第三个问题,在他看来自己己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对方第一个问题仍然有瑕疵,待会自己和唐巧乐祁以墨她们说说就好。
“今天这场辩论有意思,开篇立意与质询环节就己经展现出双方截然不同的立场。正方辩手说的话有些诗情,以情感入手解构诉说爱与成长。而反方则更侧重现实,同样是从情感方面入手,但解释完全不同。”
“让我们继续看双方辩手的思维逻辑碰撞,接下来的攻守辩论环节希望还能听到你们的精彩言论。”
说完,颜成仁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颜成仁真的无愧于文学院学生会主席这个位置,即使在给了稿子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做到现场优化给出评价,这一点就很不错了。
“逸宝,你举那么久手不酸吗?”广梦雨伸手揉了揉庄心逸的手。
从这场辩论赛开始庄心逸就拿出手机相机开始录像了,到现在都快十多分钟了,这要是换做她早就开始寻找有无支架了。
能偷懒为什么要身体力行。
庄心逸稍微放下手,让自己的胳膊能够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广梦雨说的很对,自己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累呢?
只是刚刚的辩论环节是苏默在说,要不然她也不会举那么久了,她们前排还有人,要是不举的话视线还是会受到影响的。
“是有点酸,话说梦雨你支持哪一方啊?”庄心逸知道自己好闺蜜待会绝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先说了好。
“我?我好像两边都站一点。”老实说广梦雨其实意志蛮不坚定的,在骆浩开口的时候她觉得骆浩说的太正确了,自己果然还是认为即使没有结果,相遇仍然是有意义的。
但在陈悦和景心菱说完之后她又觉得好像没有结果是个悲剧,自己从小到大最不喜欢悲剧,悲剧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换了阵营。
然后刚刚苏默说的那些,虽然是冲着陈悦去的,但实际上也点醒了她。
悲剧同样有它的道理,有它想表达的情感,即使自己不喜欢但也不能否定悲剧本身。
要不然自己和那些无视他人情感的人有什么区别。
瞧着自己闺蜜这副德行她都能猜得到答案是什么,事实上很多看辩论赛的人状态和广梦雨差不多。
意见摇摆不定的,要不怎么说语言的艺术五个大字呢?
真有魅力。
“那逸宝,你站哪边?”果不其然,广梦雨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对此庄心逸早有准备。
庄心逸将手机镜头微微下压,借着前排座椅的遮挡短暂放松手腕,嘴角却扬起狡黠的弧度。
“我嘛......”
“我更喜欢‘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