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泽和杨辰一冲出医院走廊令人窒息的寂静,城市的夜晚似乎就将他们整个吞没了。
冷空气里弥漫着尾气和深夜街头小吃的味道,可两人都没注意到,这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未能冷却他们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到底能去哪儿呢?”卢景泽低声咆哮着,声音沙哑而粗糙。
他并不是真的在问杨辰,而是在向冷漠的世界怒吼。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像一个疯狂翻动的名片夹,回忆着林帆曾经提到过的每一个地方,他常去的每一处场所,以及他们曾经在深夜买过小吃的每一家街角商店。
是大学校园吗?
是他喜欢的那家小艺术用品店吗?
还是河边那家安静的咖啡馆?
平时一贯冷静温和的杨辰,此刻像一个紧绷的弹簧,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他的拳头在身体两侧握紧又松开,指关节都变白了。
“想想,景泽,好好想想!他说过什么吗?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他的行为有没有异常?”
他们没等答案,首接行动起来。
卢景泽几乎是瞬移到他那辆贵得离谱的跑车上——这种车平时总会引来众人的目光,但此刻他却觉得它像一个慢得要命的金属盒子。
杨辰在车门还没完全打开时就跳进了副驾驶座。
卢景泽一脚踩下油门,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像着了魔似的在深夜的车流中穿梭。
城市的灯光在挡风玻璃上模糊成一道道霓虹般的光影。
他们从最明显的地方开始找起:大学。
空荡荡的讲堂里回荡着他们焦急的脚步声。
宿舍走廊显得陌生而冰冷。
保安们从深夜的瞌睡中被叫醒,看到卢景泽手机上林帆的照片时,只能茫然地盯着,耸耸肩。
每一个否定的答案都像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林帆!林帆,你在哪里?!”卢景泽对着空旷的校园广场大声呼喊,声音因用力而变得沙哑。
声音在砖砌的建筑物间反弹,在茫茫黑暗中成为一声孤独而绝望的回声。
他感觉有一只手紧紧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在这里大喊大叫没有用,”杨辰说道,他自己的声音也很紧绷,不过稍微平稳一些。
“我们需要有条理地找。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如果他害怕了,他会去哪里?或者……或者如果有人把他带走了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耳语,带着一种两人都不愿完全承认的可怕恐惧。
他们再次来到街上。
艺术用品店——关着门,一片漆黑,无法进入。
河边的咖啡馆——椅子都堆起来了,地面也拖干净了,那个有时会在那里写生的温和艺术家完全不见踪影。
公园、广场,甚至林帆偶尔会去买他最喜欢品牌奶茶的24小时便利店,也都一无所获。
每一个死胡同都在一点点消磨他们迅速消逝的希望。
“林帆!”杨辰的声音也加入了卢景泽的呼喊,现在变得更加沙哑,失去了往日的温暖。
“林帆,回答我们!求你了!”
他们的呼喊变成了一种绝望的咒语,被引擎的轰鸣声、轮胎在潮湿路面上的嘶嘶声(开始下雨了吗?
两人都没注意到)以及他们疯狂地打电话联系他人、查看社交媒体等声音打断。
回忆像闪烁不定的霓虹灯招牌一样在他们脑海中闪现:林帆仰头大笑,阳光洒在他脸颊柔和的轮廓上;林帆全神贯注地写生,对周围的世界浑然不觉;林帆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但仍然挤出那一抹勇敢的微笑,让他们心碎不己。
每一段回忆既是动力,也是痛苦。
这么珍贵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了呢?
与此同时,在数英里之外,另一场搜寻行动正在加紧进行。
那位神秘的慈善家得知了这个情况(也许是通过卢景泽的人脉,也许是通过他们自己神秘的手段),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他们利用在城市媒体领域像无形丝线一样广泛分布的人脉,林帆失踪的消息开始在手机屏幕上闪烁、在新闻门户网站上弹出,甚至在深夜的本地电视节目中短暂出现。
“紧急:失踪大学生林帆。最后一次出现在市中心医院。患有白血病,急需医疗救治。如有发现,请联系……”这条消息,配上一张林帆最近的、让人看了揪心又充满希望的照片,像数字野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接着,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发生了。
互联网,这个常常充斥着负面信息的地方,展现出了它美好的一面。
像#寻找林帆和#艺术家需要帮助这样的话题标签开始成为热门。
那些仅仅通过林帆在网上或校园小画廊里展出的作品认识他的人——他的作品散发着那种独特的忧郁与力量的融合——感受到了一种共鸣。
他们认出了这个名字、这张脸和那种能够触动灵魂的才华。
然后,真正的高潮来了,这是这场噩梦以来第一个真正让人畅快的时刻。
先是涓涓细流,接着是滔滔江水,最后是如潮水般的人们开始发消息、组织起来并行动起来。
林帆所在大学的学生、在线艺术论坛的成员,甚至是被这个请求所打动的陌生人都行动起来了。
志愿小组自发地成立了。
“我们去东区找找!”“现在就打印传单!”“有人有无人机吗?”这就像看着一支军队凭空组建起来,被大家共同的善意和担忧所驱动。
现实生活中的天使,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卢景泽的朋友南宫协调了其中一些行动,调配资源,但大部分行动都是自发的,这证明了林帆在不经意间对世界产生的默默影响。
在林帆家那冷清安静的屋子里,林母心急如焚。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停地在小客厅里走来走去。
每一声时钟的滴答声都是一种折磨。
她紧紧地握着一张林帆年轻时健康模样的旧照片,嘴里低声祈祷着。
她偶尔会给卢景泽或杨辰打电话,声音颤抖,但得到的只是他们疲惫的保证,说他们还在继续寻找。
她试着给邻居、老朋友打电话,任何可能听说过什么消息的人,但每一次无果的交谈都让她的希望更加渺茫。
在医院里,李护士在一片混乱中尽力维持着秩序。
她密切关注着骨髓捐赠者及其家人。
这家人一开始态度恶劣又贪婪,现在却安静了下来,他们之前的傲慢被一种明显的、深深的愧疚所取代,尤其是在听说林帆失踪之后。
捐赠者只是默默地坐着,盯着自己的手。
李悦接听电话、转达信息(信息少得可怜),并试图在电话里安慰林母,她平时欢快的活力被一种沉重的担忧所取代,这种担忧和其他人的一样。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渐渐变成了黎明前灰暗的颜色。
卢景泽和杨辰己经筋疲力尽,肾上腺素与深深的疲惫在作斗争。
这座城市显得无比庞大、充满敌意,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努力。
绝望,冰冷而沉重,开始笼罩着他们。
他们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两遍。
最初的热情渐渐消退,只留下近乎绝望的苦涩余烬。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废弃的操场边,车里的寂静让人难以忍受。
“也许……也许我们漏掉了什么,”卢景泽喃喃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是谁。
他用手擦了擦脸,胡茬扎得手掌生疼。
“一些愚蠢的小细节。”
杨辰望着空荡荡的秋千,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脆弱。
他的手机嗡嗡作响,这是个不受欢迎的打扰。
他差点就忽略了它,可能又是一个毫无结果的通知,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低头看了一眼。
是他一个兼职同事发来的消息——这个同事是杨辰偶尔去打工的书店咖啡馆里一个安静的小伙子。
“兄弟,不好意思,如果这很奇怪的话。我在网上看到了那个寻人启事。是林帆,对吧?就是你偶尔提到过的那个安静的艺术系学生?”
杨辰皱起眉头,正准备简短地回复。接着,下一条消息来了。
“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一个奇怪的细节。大概是去年吧,有一次他在咖啡馆写生,看起来有点沮丧。我们聊了一会儿。他提到……他提到很怀念他小时候去过的一个特定的公园。他说那是他的‘秘密花园’之类的,是他在家里遇到困难时会去的地方。他说那里有一些非常古老、样子很奇怪的柳树。”
杨辰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公园?
一个儿时的公园?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是个隐蔽的地方,林帆可能会本能地躲到那里去,远离他们所知道的那些地方。
他迅速回复道:“哪个公园?你还记得名字吗?或者在哪个区域?任何信息都行!”
回复几乎是立刻就来了。
“不好意思,不记得名字了。但他说那个公园有点破败,在老纺织厂区附近?就是那个大部分己经被拆除的地方。他说柳树在那里的一条小溪附近。”
老纺织厂区。
那里并没有完全被拆除。
有些地方己经荒废,杂草丛生……而且那里确实有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公共公园与它相邻。
一个大多数人甚至都不会想到的地方。
希望,尖锐而突然,穿透了杨辰的疲惫。
他抬起头,隔着车内与卢景泽同样疲惫的目光相遇。
空气中突然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能量。
就是这里了。
一定是这里。
杨辰甚至都不用详细解释。
他只是举起手机,眼中闪烁着绝望而又重新燃起的火焰。
“老纺织厂区的公园。小溪附近。他称那里为他的‘秘密花园’。”
卢景泽一秒都没浪费。
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又变白了,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纯粹而专注的决心。
引擎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再次轰鸣起来,像是一个承诺。
“我们走。现在就去。”## 病中情缠:从室友到挚爱 Chapter 52:苦苦寻觅,真情呼唤
凛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陆景泽的脸,他嘶哑的嗓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林凡!林凡你在哪里?!”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林凡不见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像一缕轻烟,在他快要抓住的时候,从指缝间溜走。
该死的!
他怎么就能让林凡离开他的视线?!
陆景泽狠狠地捶了一下路边的电线杆,金属的冰冷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不能崩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林凡,那个脆弱得像玻璃娃娃一样的林凡,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瑟瑟发抖。
“林凡……”另一边,杨晨的声音也带着颤抖,他手里紧紧攥着林凡最喜欢的素描本,指腹着封面,仿佛还能感受到林凡残留的体温。
他后悔,如果那天他没有因为自卑而退缩,如果他能更勇敢一点,紧紧抓住林凡的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林凡的消失,像一颗炸弹,炸开了所有人的平静。
林母整日以泪洗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儿啊”,李护士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清秀的男孩子。
更糟糕的是,骨髓捐献者因为家属的阻挠,竟然临时反悔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家里实在太困难了……”提供者家属哭丧着脸解释,眼神却闪烁不定,似乎隐藏着什么。
警察介入调查后,才发现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一笔不小的金钱交易。
一个神秘的慈善家暗中资助了林凡的手术费用,这笔钱让一些人眼红,也让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捐献者家属彻底倒戈。
真是荒唐!
人命关天的事情,竟然也能成为交易的筹码!
陆景泽气得浑身发抖,他发誓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但现在,找到林凡才是最重要的。
“景泽,我们去那边看看!”杨晨指着远处聚集的人群喊道。
那里是一群自发组织起来的志愿者,他们拿着林凡的照片,挨家挨户地询问。
看到这一幕,陆景泽和杨晨都感到一丝暖意,人间自有真情在,即使是陌生人,也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伸出援手。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一个穿着咖啡店制服的女孩犹豫地说道,她是杨晨兼职时的同事。
“那天他来买咖啡,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记得他好像往城郊的方向去了……”
城郊?!
陆景泽和杨晨对视一眼,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那是林凡曾经说过想去写生的地方,一个安静的小村庄,远离城市的喧嚣。
难道……
“走!”两人不再犹豫,立刻驱车前往城郊。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路灯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但他们的心中却燃着一团熊熊烈火,那是希望的火光,也是爱的力量。
他们坚信,一定能找到林凡,把他带回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该死的排异反应!
该死的捐献者!
该死的命运!
陆景泽在心里怒吼林凡还在等着他,他必须坚强,必须找到他!
心理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林凡现在很脆弱,他需要的是理解和支持……”专家团队也在日夜不停地研究治疗方案……林凡的导师,他的朋友,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而此刻,林凡正独自一人坐在城郊的小河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泪水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