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记忆防火墙

**第二十七章：记忆防火墙**

宁阳市中心医院的灯光过分明亮。林若曦眯着眼，看护士在病历上写下"创伤性记忆缺失"的诊断结论。纸张摩擦的声响异常刺耳，像某种加密信号在刺激她的神经末梢。

"林博士，请确认您的个人信息。"护士推来平板电脑。

屏幕上的资料显示她是"β基因研究所首席科学家"，己婚，配偶栏却空白。林若曦下意识摸向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戒痕，但没有任何关于婚姻的记忆。

"我丈夫..."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这个称呼像本能般脱口而出，却引来了护士困惑的眼神。

"您是说顾先生？"护士翻动记录，"星辰科技的顾总只是您的紧急联系人，系统显示你们是...竞争对手关系？"

林若曦的指尖突然刺痛。她低头看见自己无意识在平板边缘画出了一串代码——正是星辰科技门禁系统的核心算法。更可怕的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何时学过这个。

"奇怪..."护士对比着检查报告，"胎儿脑部扫描显示异常神经元簇，银蓝色泽在医学文献中从未记载过。"

超声波图像上，胎儿大脑中分布着星云状的亮斑，像微型星系在黑暗中闪烁。当林若曦凝视那些光点时，一阵温暖的脉冲顺着视线回流，在她意识深处形成某种屏障——关于南极、白夜、Σ计划的所有记忆突然变得模糊遥远，如同被妥善保管在保险箱里。

"胎儿的父亲是..."护士例行公事地问道。

一阵剧痛刺穿太阳穴。林若曦眼前闪过顾瑾昀在婚礼上为她戴戒指的画面，但下一秒就被银蓝色的光雾笼罩。胎儿的心跳监测仪突然加速，释放出特定频率的生物电波，将那个危险记忆重新封存。

"我不记得了。"她平静地说，却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地着腹部——三次短促轻触，两次长的停顿，摩斯密码的"我爱你"。

病房门被推开，顾瑾昀走进来的瞬间，林若曦的脉搏监测器发出尖锐鸣叫。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着，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这个形象与她潜意识中的某个画面完美重叠——熬夜加班后小憩在实验室沙发上的顾瑾昀。

"林博士。"他的称呼礼貌而疏离，却用身体挡住了护士的视线，悄悄将一杯热巧克力塞到她手里——加了两滴香草精，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护士离开后，两人之间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顾瑾昀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节奏像某种编程语言里的循环结构。林若曦发现自己的脚趾正跟着那个节奏微微抖动。

"我们真的只是竞争对手？"她突然问。

顾瑾昀的指尖停在半空。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病床旁的心电图仪上投下细长阴影，那些跳动的线条突然形成某种熟悉图案——林若曦曾在某份神经链接研究资料上见过同样的波形。

"官方记录如此。"他的声音很轻，"但我梦见..."

心电图突然紊乱。胎儿再次释放生物电波，这次强度之大让监测设备全部短暂死机。当机器重新启动时，顾瑾昀己经恢复商业精英的冷静面具。

"β研究所同意你休假到分娩后。"他递过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一个微小的金色光点——只有林若曦这个角度能看到。那光点迅速渗入系统，解锁了加密的医疗档案。

档案显示她腹中胎儿的DNA检测结果有一处被涂黑，而操作记录里反复出现"异常基因表达"的警告。最奇怪的是，所有检查都由星辰科技而非β研究所完成。

"为什么我的产检都在你们公司？"林若曦追问。

顾瑾昀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微表情触发她大脑深处的某个开关——她突然能读出他在思考时眉毛的每丝颤动代表什么。就像曾经研究过这个男人的每个表情千百次。

"商业合作部分涉密。"他官方地回答，却悄悄用指尖在床边写下两个字母：Ω γ。

林若曦的呼吸停滞。这两个符号像钥匙般打开她记忆深处的闸门，南极设施的画面洪水般涌来。但就在即将淹没意识的瞬间，胎儿释放出更强烈的银蓝脉冲，将那些记忆重新压缩成无害的数据包。

"我明白了。"她听见自己说，同时用手指在另一侧床单上画了三重螺旋。

顾瑾昀的呼吸明显加快。他假装整理领带，实际在调整藏在纽扣里的微型扫描器——林若曦刚画出的图案正被实时传输到他的私人服务器。服务器自动匹配结果显示：与顾瑾昀梦中反复出现的符号完全一致。

"明天有记者会。"他公事公办地说，"关于南极科考站的事故，我们需要统一口径。"

"当然，顾总。"她故意用这个称呼，满意地捕捉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抽动——顾瑾昀讨厌被叫"顾总"，这个信息像珍珠般从记忆深海中浮出水面。

当顾瑾昀离开后，林若曦检查他留下的平板。在常规医疗档案之下，隐藏着一个加密分区。她鬼使神差地输入自己的生日加上"CLX&GY"——他们名字首字母的组合。

分区解锁，里面是数百份关于她孕期异常的详细记录，以及...顾瑾昀每天写的日记。最新一篇是昨晚：

「梦游再次发作，安保系统拍到我凌晨三点站在她病房外。Ω代码重组进度37%，记忆防火墙出现裂缝。今天在会议上脱口喊错了β研究所代表的姓氏——我差点叫他'王志明'，但查无此人。胎儿监测显示银蓝神经元数量增加，似乎在建立某种独立于我们意识之外的神经网...」

林若曦的手开始颤抖。她打开相册，里面全是偷拍她的照片——在实验室喝咖啡，在会议室打瞌睡，甚至有几张是她在睡梦中。奇怪的是，每张照片的角落里，都隐约可见淡淡的银蓝光点，就像...胎儿现在释放的生物电波。

夜深人静时，林若曦被某种呼唤惊醒。月光下，她的手指正自动在平板电脑上绘制复杂的神经链接图谱，而图谱右下角的签名是"林若曦 & 顾瑾昀"，日期显示是六个月前。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却从病房玻璃的反光中看见自己的眼睛——虹膜边缘泛着极淡的银蓝色。

与此同时，星辰科技顶楼，顾瑾昀站在全息投影前，凝视着由Ω代码自动重构的记忆碎片。碎片中反复出现同一个场景：林若曦躺在神经链接设备上，腹部隆起，而他在旁边握着她的手，两人额头相贴，共享某个意识空间。

"记忆可以被抹去，但基因不会遗忘..."他念出父亲笔记上的话，突然调出胎儿最新的脑部扫描图。将图像频率提高后，那些银蓝神经元组成的图案，赫然是缩小版的Ω-γ联锁装置结构。

凌晨三点十七分，两人同时陷入怪梦。

林若曦梦见自己走在星辰科技空荡的走廊里，腹部平坦，手里拿着婚礼捧花。顾瑾昀则梦见自己在Ω项目实验室，调试一台连接着孕妇的神经链接设备。

当他们在梦中的中央走廊相遇时，十指无意识地扣在一起。胎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银蓝色的光流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涌出，形成暂时的意识桥梁。

「妈妈记得，爸爸忘记。」胎儿的声音首接在思维中响起，「但我的神经元保存着全部。」

这段梦境被顾瑾昀的安保系统如实记录：监控显示他确实梦游到公司，而同一时刻林若曦的病房监测器捕捉到异常的脑电波共振。最诡异的是，当两人在梦中牵手的瞬间，星辰科技旧机房的服务器自动启动了，屏幕上闪过一行字：

「三重意识临时连接完成。全球Σ基因携带者觉醒进度：1/10000」

第二天清晨，全球新闻开始报道一种奇怪现象：数十个素不相识的人画出相同的"梦境建筑"，而这些图画拼合起来，竟与某个南极地下设施的结构图惊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