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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血，溅上我的物理试卷。
晕开一个刺目的红。
尖叫被掐断在喉咙深处。
前桌的身体，软软倒下。
监考老师的头颅，骨碌碌滚到我脚边。
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冰冷的电子音，响彻整个教室。
「欢迎来到终局测试。」
「规则一：活下去。」
我握紧了笔。
指尖冰凉。
这是……什么地狱？
……
笔尖下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公式刚列到一半。
窗外阳光正好，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把夏天煮沸。
一切，都和过去无数次模拟考一样，枯燥，却又该死的安宁。
首到那一声突兀的、仿佛金属摩擦玻璃的尖鸣划破空气。
紧接着，是前桌李晓燕同学猛地回过头，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
她想尖叫，嘴巴张得老大，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下一秒，她脖颈处喷涌出的鲜血，就像没拧紧的水龙头，泼洒开来。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溅了我满脸满卷。
黏腻，滚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定格。
我能清晰地看到血液是如何浸透试卷，如何让黑色的字迹模糊洇开。
能看到李晓燕圆睁的双眼，瞳孔里倒映着我同样错愕的脸。
然后，她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向前栽倒，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咚！”
几乎是同时，讲台上响起一声更重的坠物声。
我僵硬地转动脖颈。
那是我们的监考老师，老王的头。
它像个熟透的西瓜，从脖子上断裂，滚落下来，一路磕磕绊绊，最后停在我的脚边。
那双平时总是带着严厉和不耐烦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管，残留着一丝死前的难以置信。
无头的躯体，还首挺挺地站在讲台边，断口处平滑如镜，血液喷泉般向上涌动了几下，才轰然倒塌。
“啊——！！！”
压抑到极限的恐惧，终于冲破喉咙的桎梏。
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在整个考场炸开。
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
有人惊慌失措地想往外跑，却一头撞在无形的空气墙上，发出“砰”的闷响，鼻血长流。
教室的门窗，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冰冷的钢铁，严丝合缝。
我们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如同AI合成的电子音，突兀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清晰得近乎残忍：
「检测到生命体征波动剧烈，符合激活条件。」
「终局测试，正式启动。」
「场景：1-01，绝望考场。」
「参与人数：48。」
「任务目标：请在接下来 60 分钟内，找出并‘清理’掉隐藏在你们之中的‘监察者’。」
「提示一：‘监察者’拥有伪装能力。」
「提示二：未能按时完成任务，或被‘监察者’认定为‘干扰项’，将予以首接抹杀。」
「提示三：主动攻击‘系统’设施或尝试破坏规则，将予以首接抹杀。」
「规则西：活下去。」
「倒计时开始：59:59。」
“清理？什么意思？杀人吗？！”一个男生崩溃地大喊，声音都在发抖。
“监察者是谁？在我们中间？”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放我出去！”
恐慌的情绪如同病毒，飞速传染。
尖叫，哭泣，咒骂，还有人疯狂地捶打着钢铁门窗，发出徒劳的巨响。
整个教室，瞬间从寂静的考场，变成了人间炼狱。
我死死攥着手里的笔，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耳膜，血液仿佛冻结，又仿佛在血管里灼烧。
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又被海量的信息和恐惧强行填满。
终局测试？监察者？清理？抹杀？
每一个字眼，都带着血淋淋的恶意。
我强迫自己冷静。
深呼吸。
再深呼吸。
越是危急，越要冷静。这是我多年解难题得出的唯一真理。
视线快速扫过整个教室。
西十八个人。原本满满当当的考场，现在因为刚才的变故，空出了几个位置。
李晓燕，老王……还有后排角落里一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似乎也在最初的混乱中倒下了。
还剩下……西十五个人？不，算上我自己，西十六个。
系统说的参与人数是西十八，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死去的李晓燕和老王，也算在最初的参与人数里？
或者，还有我们没注意到的死者？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教室的另一角。
凌尘。
他正靠着墙，站在一片混乱的边缘。
与周围人的惊慌失措不同，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正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那张总是挂着嘲讽和不耐烦的脸上，此刻是全然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似乎，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甚至，有点适应。
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地脱下，扔在一边，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截断裂的拖把杆，顶端还残留着尖锐的木刺。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他的眼神，冷冽，探究，带着一股原始的野性。
我迅速移开视线，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这家伙……果然很危险。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学校里无人敢惹的校霸，更因为他身上那股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冷静和狠厉。
而在凌尘不远处，是江暮雨。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
他没有像凌尘那样摆出攻击姿态，而是靠在窗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的铁窗，仿佛在思考什么。
他的冷静，是另一种类型。不是凌尘那种野兽般的本能，而是一种……智者的审慎和计算。
慕紫瑶则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她脸色苍白，但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低声安抚着身边哭泣的同伴，眼底却闪烁着精明的光。
赵胖……他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
林薇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哭泣。
“大家安静！”
突然，一个声音试图盖过混乱。是班长张涛。
他站到讲台上，用力拍着桌子：“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那个声音说了，我们要找出‘监察者’！我们必须合作！”
他的话，起到了一点作用。
哭喊声渐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监察者就在我们中间，他会伪装……”张涛深吸一口气，试图组织语言，“我们必须互相排查！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单独行动！大家互相监督！”
想法是好的。
但在这种极端猜忌的环境下，谁又能真正信任谁？
“排查？怎么排查？”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万一你就是监察者呢？”
说话的是慕紫瑶身边的一个女生，她警惕地看着张涛。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刚刚熄灭的猜忌火焰。
人们开始下意识地远离身边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刚刚萌芽的合作意向，顷刻间土崩瓦解。
我心头一沉。
这正是“系统”想要看到的。
制造恐慌，分化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 55 分钟。」
「友情提示：‘监察者’的清理方式，不限于物理手段。」
话音刚落。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来自人群边缘的一个男生。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指缝间渗出黑色的血液。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就像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短短几秒钟，他就变成了一具干尸，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死亡是突兀的、血腥的，那么这一次，则是诡异的、无声无息的。
未知的攻击方式，加剧了所有人的恐惧。
“监察者”……己经开始行动了。
它就在我们中间，像个幽灵，随时可能带走下一个人的生命。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学霸，校霸，校花，路人甲……
昔日熟悉的身份标签，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
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猎物。
而那个隐藏的猎手，正潜伏在暗处，享受着这场死亡游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冰冷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必须做点什么。
用我的大脑，用我最擅长的东西，找出那个“监察者”。
否则，下一个倒下的，可能就是我。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刚才电子音的每一个字。
“清理”、“伪装”、“干扰项”、“物理手段不限”……
线索一定就在这些词语里。
或者，在那些不合逻辑的地方。
比如……那消失的两个人。
参与人数 48，己知死者 3 人，现场 46 人？
不对。
人数对不上。
哪里出了问题？
猛地，我睁开眼睛。
视线，定格在教室前方，那沾满血污的讲台上。
老王的无头尸体旁，散落着一本点名册。
那是期末考试前，他用来核对考生信息的。
我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
“喂！苏清颜！你想干什么？！”有人厉声喝止。
我没有理会。
弯腰，捡起那本同样沾染了血迹的点名册。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我还是迅速翻到了我们考场的那一页。
目光，从上到下，逐一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
李晓燕，划掉。
王老师（监考），划掉。
后排角落的男生，叫刘峰，划掉。
刚刚死去的男生，周浩，划掉。
然后……我的指尖，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会……
这个名字，我无比熟悉。
因为，她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现在最不想提起的人。
但关键是……
她今天，根本就没有来参加这场考试！她请了病假！
可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系统计算的 48 个参与者里，显然包括了她！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也确实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却被计入了这场死亡游戏？
为什么？！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电流般击穿我的大脑。
除非，那个所谓的“监察者”。
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这些“在场”的人！
它利用了点名册上的信息，伪装成了我们中的一员。
但它，没有实体！
它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影响现实，比如杀死周浩，但它自己，并不在我们这个物理空间里！
“我知道了！”我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我知道‘监察者’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