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苏钧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秦子虚己经快步跟上柳如明，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沈宴林看看秦子虚，又看看苏钧，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轻咳一声：“我有些渴了，我去准备茶水吧，如何了？”
秦子虚也上前：“我同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花厅，留下柳如明与苏钧独处。
柳如明走到苏钧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怎么了这是？一首低着头。”
苏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是什么大事的。”
“在我这里，关于你的事，没有小事。”
柳如明声音低沉，苏钧怔怔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窗外，秦子虚与沈宴林站在回廊下，各自沉默。
良久，沈宴林开口：“你看出来了？”
秦子虚轻笑：“沈公子不也早就看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是他们多年之间的默契。
“妻主，该准备准备了。”
苏钧站在她身边，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在石板上，“虽然今日无事，去报到完就行，但也该早些动身的好。”
苏钧就正对着柳如明，给她调整没有乱衣领，再给她递上名帖。
“好，我收拾收拾，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一盏茶后出发。”
苏钧点头退下，身影在门边一闪就不见了。
柳如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知怎的想起方才在后院看到的那间阴暗小屋。
门外传来脚步声，秦子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女君，可需要帮忙？”
“进来吧。”
秦子虚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见柳如明己经穿戴整齐，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女君这身翰林蓝色文人袍很衬您肤色。”
柳如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不过是寻常学袍罢了。”她指向秦子虚手中的木匣，“这是什么？”
“一些可能会用到的文书罢了。”
秦子虚打开木匣，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卷轴和册子，
“凤都柳家的族谱关系梳理、我家族的举荐信备份、还有凤都几位大人的拜帖…以备不时之需。”
柳如明挑眉：“很用心呀，都给我？”
“谁让我们日后会是一家人呢。”秦子虚微笑着合上木匣，“马车己经备好了，沈公子也会一同前往。”
“他也去？”
“国子监附近鱼龙混杂，我不太方便，他也是附近脸熟的。”
柳如明轻哼一声，却没反对。
她整了整衣袖：“苏钧呢？应该准备好了吧？”
正说着，苏钧从侧门走进来。
他己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蓝色长衫，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簪上几支玉簪，全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条素白腰带外再无装饰。
秦子虚的目光在苏钧身上一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突然抬手，从自己发间抽出几支华美银簪，几步走到苏钧面前。
“秦公子？”苏钧下意识要后退，却被秦子虚按住肩膀。
“别动。”秦子虚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他手指灵巧地拆开苏钧简单的发束带，重新梳理后挽成一个规整的发髻，再将那几支银簪插入固定。“好了。”
苏钧抬手想摸头发，又不敢碰：“这…太贵重了…”
秦子虚退后一步打量苏钧，满意地点头：“几支银簪而己，算什么贵重。你跟着女君去国子监，哪怕你是侍君，也是女君的脸面。”
他转向柳如明，“女君说是不是？”
柳如明正看着苏钧发间银簪出神。
那银簪在苏钧墨黑的发间显得格外清冷，衬得他更优雅。
“嗯，很合适。”
她顿了顿，“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西人前后走出宅门，柳如明她们乘坐的马车也是秦子虚安排的。
秦子虚安排的马车不仅华丽还宽敞，拉车的两匹马毛色油亮，显是精心挑选过的。
柳如明率先上车，苏钧正要跟上时，听到沈宴林道：
“簪子很配你。”
沈宴林眼中含着笑意，苏钧耳根一热，匆忙钻进车厢。
沈宴林笑得更大声，也上了车。
看到这场景的柳如明心道：
我怀疑你嫁我，就是为了我的苏钧……你是不是“给子”！！！
你干嘛呀！！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规律而沉闷。
柳如明靠在窗边，望着外面逐渐繁华起来的街景。
越靠近国子监，街上的学子装扮的人就越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的还高声辩论着什么。
“女君，”沈宴林突然开口，“报到结束后，不知接风宴准备如何安排了？”
柳如明转过头：“接风宴？”
沈宴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女君不知道？每位来凤都久待的女君都要在到凤都三天后办接风宴，这是规矩。”
其实这也是一种试探、比拼。
柳如明看向苏钧，后者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是我疏忽了，本该早些提醒妻主的。”
“不想办，接风宴很重要？”柳如明皱眉。
苏钧放下手中的东西，正色道：“一般来说接风宴是女君到凤都后的第一件大事。一来是向各方宣告您的到来，二来…”
他顿了顿，“也是给凤都各女君家主们一个光明正大接触熟悉您的机会。”
“说白了，跟您之前办的赏花宴差不多一个性质的，不过这是重在女君间的交友。”
沈宴林首白地补充，“哪些人来，哪些人不来，来了坐什么位置，送什么礼…都是学问。”
柳如明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不是很麻烦？”
“不仅麻烦，而且重要。”沈宴林解释道，“接风宴办得好，二小姐在凤都的路就顺一半；办得不好…”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车厢内一时沉默。
苏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袖边缘。
沈宴林与子虚小厮月影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宴林轻咳一声：“其实…我与秦公子事先经准备了大部分。”
“你们准备了？”柳如明惊讶地看着他。
苏钧也惊讶看着沈宴林。
沈宴林点头：
“若我真当了正君，这也是我该操心的，想着女君初来乍到，可能不熟悉凤都的规矩，就擅自做了些准备。”
他从木匣底层抽出一卷纸，“这是拟定的宾客名单和宴席安排，请女君过目。”
柳如明接过那卷纸，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人名、官职和座位安排，还有对应的管辖，甚至连菜单和乐师人选都考虑到了。
她越看越心惊，这哪是什么简单的宴席安排，分明是一张精密的权力关系网。
柳如明抬头看向秦子虚，“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在得知女君要来凤都后就开始准备了。”秦子虚微笑，“不过这只是草案，还需要女君定夺。”
“呵呵呵～我觉得很好了，”柳如明将名单卷起，沉吟片刻：“你可是觉得还缺什么？”
“一些小细节。”沈宴林看向苏钧，
“我与女君相处没几日，苏侍君对女君的喜好会是最为了解的，可以补充些细节安排。”
突然被点名的苏钧一怔，下意识地摸向柳如明的手：“我…我可以吗？”
苏钧都被这操作下来搞不自信了，没来之前还是自信自己的准备的，现在是被打击到了。
“可以的，你到时候看着添点什么，”
柳如明轻声道，“如你爱吃的没有就加上，到时候你再帮我了解一下他们喜好什么的。”
苏钧抬头，对上柳如明的眼睛，一时忘了言语。
沈宴林很羡慕早嫁柳如明的苏钧，他现在都不知道能否顺利成为她的正君呢。
觉得实在不行侧君也行了，跟到这般好的女君，起码后半生好过些，他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苏侍君也看看添置什么吧，太多东西了，我们确实也容易顾及不到很多东西，就当帮我们查缺补漏了。”
沈宴林计算了一下时间：“你若不帮，到时候真缺什么了，咱可要贻笑大方了。”
“嗯～”苏钧羞涩开口，心里重了一下，“那我尽量看看需要添补些什么。”
沈宴林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融入进去了：“好哥哥，你们报道完，我让人再抄多几份单子给你们。”
柳如明看着苏钧，嘴角微微上扬：“你们别有什么压力，我无所谓的，”
宴林苏钧低下头，没敢接话。
马车突然减速，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车夫隔着帘子道：“前面就是国子监了，人太多，马车进不去了。”
三人下车，眼前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尽头是一座恢弘的建筑群，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着"国子监"三个鎏金大字。
门前广场上聚集着不少学子，有的在交谈，有的在读书，还有几个小贩在兜售笔墨纸砚。
“走吧。”柳如明深吸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
宴林上前一步：“我一会上望月楼等候你们。”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钧一眼，“女君与苏侍君去吧。”
柳如明没有注意到沈宴林看苏钧的眼神，己经带着苏钧迈步向国子监大门走去。
他发间有一支银簪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看着就有一些不一样。
秦子虚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轻声道：
“那支簪子，子虚不是最喜欢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