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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域的春天来得格外迟，菩提树的新芽上还凝着雾海的露珠。苏清雪坐在镜湖边，小孩童正在用镜面虫编织花环，他眉心的阴阳鱼纹路随着笑声明灭，偶尔闪过一丝金色，那是光之子的残魂在躁动。
"妈妈看！"他举起花环，黑雾锁突然从颈间滑落，沉入湖底，"呀！"
苏清雪伸手去捞，却见湖面倒影中，黑雾锁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那手的主人穿着与她相同的白衣，颈间挂着血剑的剑鞘，正是平行世界的"她"。
"别碰！"镜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光暗之剑出鞘，剑气劈开湖面倒影，"那是镜像裂缝，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小孩童抱住苏清雪的腿，眼睛盯着湖面："那个阿姨为什么和妈妈长得一样？她手里的锁……和我的好像。"
镜璃皱眉，剑尖挑起一片湖草，草叶上竟刻着与创世之镜相同的咒文："根据剑母残魂的指引，第十三座镜塔是所有平行世界的交汇点。自从创世之镜碎裂，裂缝就开始出现……"
话未说完，湖面突然沸腾，平行世界的苏清雪破水而出，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血剑斜挎在腰间，而她身后跟着的男子——正是碎镜中出现的那位，他手中握着黑雾锁，脸上有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疤痕。
"终于见到你了，另一个我。"银发白雪开口，声音比苏清雪低沉几分，"我来带你回家。"
苏清雪握紧小孩童，血剑在鞘中震动："你不是我，我们的选择不同。"
"选择？"男子冷笑，黑雾锁缠上最近的菩提树，树干立即枯萎，"她选择让暗之子存活，而你选择让光之子陨落。现在，两个世界的平衡都在崩溃，只有合并才能拯救一切。"
小孩童突然捂住耳朵，眉心的金色光芒大盛，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妈妈，她在召唤光之子的残魂！"
苏清雪看见银发白雪手中的剑鞘正在发光，与她的剑鞘形成共鸣。镜璃挥剑劈向男子，却见剑光穿过他的身体，砍中湖面倒影，竟在现实中留下一道伤口。
"他们是镜像体！"镜璃惊呼，"只能用对应的镜面力量攻击——"
话音未落，男子的黑雾锁己缠上她的脖子，锁芯里渗出的黑雾中，浮现出镜渊的笑脸："镜璃，好久不见。还记得你在镜像世界杀死的那个灵音吗？其实她是……"
"别说了！"银发白雪打断他，剑鞘指向苏清雪，"带她去第十三座塔，完成最后的仪式。否则，两个世界都会被镜魇吞噬。"
苏清雪感觉身体不受控制，被一股力量拖向湖面。小孩童挣扎着抱住她的腿，却被男子一脚踢开，黑雾锁缠上他的脖子："暗之子，该你还债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平衡的亵渎。"
"住手！"苏清雪终于挣脱束缚，血剑出鞘，剑尖抵住银发白雪咽喉，"我跟你走，但别伤害孩子。"
银发白雪挑眉："果然，母爱是你最大的弱点。也好，带着他一起去，光暗双生子才能激活塔门。"
第十三座镜塔矗立在雾海中央，塔身由无数碎镜拼成，每块镜片都映着不同的"苏清雪"，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挥剑自刎。塔门上方刻着扭曲的咒文，苏清雪认出那是剑母的笔迹，却比记忆中的更加狂乱。
"这是剑母的赎罪之塔。"银发白雪低语，"她在每个平行世界都建了一座，用来关押自己的'恶'之面。"
男子用黑雾锁击碎咒文，塔门缓缓打开，里面涌出的不是黑暗，而是刺眼的强光，光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躺着一个剑母，有的年轻，有的衰老，有的己化作骸骨。
"这些是……"
"不同时空的剑母，"男子踢开最近的茧，"她们都失败了，只有我们的剑母成功分裂了灵音的灵魂。但现在，她的残魂在第十三层塔顶，等着与你对话。"
小孩童突然指着塔顶："妈妈，看！"
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茧，茧内的剑母完好无损，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眉心有与新孩童相同的纹路。苏清雪感觉碎镜在怀中发烫，镜面上映出剑母微笑的画面，与她记忆中黑袍人的狞笑截然不同。
"她才是真正的剑母。"银发白雪握紧剑鞘，"我们世界的剑母在分裂灵魂后就被镜魇吞噬了，而你们的剑母还活着，用自己的灵魂囚禁着镜魇的核心。"
塔内突然震动，所有茧同时破碎，剑母们的残魂化作黑雾，涌入小孩童体内。他发出痛苦的嘶吼，眉心的阴阳鱼分裂成两半，光与暗各自占据半边身体。
"不好！"苏清雪扑向他，却被男子拦住，"他在吸收剑母们的力量，成为新的镜魇宿主！"
"不，他在整合分裂的灵魂。"银发白雪的声音带着哽咽，"这是唯一能彻底消灭镜魇的办法——让光暗双生子融合，成为完整的存在。"
小孩童的身体开始发光，光与暗在他体内激烈碰撞，形成巨大的旋涡。苏清雪看见碎镜中无数个结局在崩塌重组，有的他成为镜魇之王，有的他化作世界树的新芽，还有的……他牵着一个与光之子 identical 的女孩，在镜湖边散步。
"妈妈，"他的声音混杂着男女老少的音调，"原谅我隐瞒了真相。其实我和妹妹本就是一体，是剑母用镜像术分裂了我们，为的就是……"
塔顶的茧突然爆裂，真正的剑母坠落，她的手中握着最后一块创世之镜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灵音抱着婴儿苏清雪，站在第十三座塔前，剑母站在阴影中，眼中满是悔恨。
"原来我才是第一个容器。"苏清雪低语，"剑母分裂灵音的灵魂后，发现胚胎仍在生长，于是将它植入我体内，用双生子的力量再次封印。"
"没错。"剑母咳出黑血，"而他——"她指向小孩童，"是用我的灵魂碎片和镜魇残魂拼成的引路人，注定要在每一世轮回中引导宿主做出选择。"
男子突然举起黑雾锁，刺向新孩童："够了！我受够了轮回！这次，我要亲手毁掉镜魇！"
苏清雪本能地挡在小孩童身前，血剑刺穿她的腹部。银发白雪惊呼，剑鞘掉在地上，两道血珠同时滴在镜塔地面，竟拼出完整的阴阳鱼图案。塔内所有镜面同时破碎，露出背后的星空，星空中漂浮着无数镜域，每个镜域都有一个"苏清雪"在做出不同的选择。
"这是……"
"所有平行世界的交点。"小孩童的身体逐渐透明，光与暗在他体内融合成纯净的白光，"妈妈，现在该你选择了：是让所有世界合并，还是让它们各自轮回。"
苏清雪看着手中的血剑，又看看银发白雪的剑鞘，突然想起灵音最后的残影。她弯腰捡起剑鞘，将血剑插入其中，两道光芒同时亮起，在她掌心形成新的碎镜。
"我选择让每个世界都有选择的权利。"她将碎镜抛向星空，碎镜分裂成无数光点，落入各个镜域，"光暗平衡不该由一人决定，而是每个灵魂的自由意志。"
剑母露出欣慰的微笑，身体化作光点汇入世界树。小孩童的白光笼罩整个镜塔，男子的黑雾锁碎成齑粉，银发白雪的白发逐渐变黑，与苏清雪 identical。
"谢谢你，另一个我。"黑发白雪握住她的手，"现在，我终于明白灵音说的'镜子碎了可以重铸'是什么意思了。"
镜塔震动逐渐平息，湖面恢复平静。苏清雪抱着熟睡的小孩童，看见他眉心的纹路己变成纯粹的白色，不再有光暗之分。镜璃赶来，光暗之剑上缠着镜面虫编织的绷带，她身后跟着复苏的菩提树，每片叶子上都映着不同的星空。
"第十三座塔消失了。"镜璃低语，"但雾海深处还有新的塔影浮现……"
苏清雪转头，看见远处的雾海中，第十西座镜塔正在成型，塔身由彩色的镜面拼成，每块镜片都映着不同的风景：雪山、草原、沙漠、海洋。而在塔顶，隐约可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她手中握着一把黑伞，伞面上绣着光暗交织的鱼。
"那是……"
"灵音的另一个分身。"新孩童突然醒来，眼中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智慧，"妈妈，镜域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因为人心的执念永远存在。而我们，将成为新的守护者，见证每个灵魂的选择。"
苏清雪望向星空，看见某个镜域的"自己"正在镜湖边种树，旁边站着一个与朔宁 identical 的男子，他手中握着的不是碎镜，而是一朵鲜花。她握紧小孩童的手，感觉掌心的灼伤正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树纹，与世界树的根系相连。
"无论未来如何，"她轻声说，"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话音未落，第十西座塔的塔顶突然亮起红光，一个熟悉的铃铛声从雾海深处传来，那是灵音的铃铛，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新孩童的身体突然虚化，镜塔的碎镜残渣中浮现出一行血字：
"当第十西座塔的钟声响起，镜魇的新轮回将开始——而你，苏清雪，将是唯一的见证者。"
雾海再次翻涌，苏清雪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千万个镜面上同时浮现，每个倒影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不同的伤痕，不同的选择。而在所有镜面的最深处，有一双眼睛正在凝视着她，那眼睛的颜色不断变幻，从光到暗，从暗到光，永不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