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鹊闻言,缓缓收势。动作行云流水,从高桩上轻盈跃下,落地无声,仿佛一片羽毛。她走到爷爷身边,接过赵妈递来的温热汗巾,仔细擦拭着额角和颈间的细汗。少女的身姿己完全长开,褪去了青涩,如同初绽的白荷,清丽中透着坚韧。眉眼间那份属于齐家人的灵慧与沉静愈发内敛,偶尔眸光流转,锐利如电,显露出这些年玄门五术和“流云手”修炼的深厚功底。
“爷爷放心,阿鹊省得。”她的声音清越,带着少女特有的柔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今日是家宴,亦是齐家向长沙城宣告——我齐鹊,了。”
齐铁嘴深深看了孙女一眼,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结实的手臂:“好。去准备吧。今日……你是主角。”
整个齐府从清晨起便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沉寂多年的深宅彻底扫去了往日的暮气,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忠叔指挥着这些年陆续召回、忠心耿耿的老伙计们,手脚麻利地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鲜艳的绸带缠绕着廊柱。前院正厅被彻底清扫布置,厚重的紫檀木桌椅擦拭得油光锃亮,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果盘。空气中弥漫着新摘的桂花香、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刚点燃的驱虫艾草。
后厨更是热火朝天。赵妈俨然成了总指挥,几个从红府戏班伙房请来的大师傅带着一群帮佣,煎炒烹炸,锅勺碰撞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浓郁的香气引得墨玉都忍不住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被赵妈笑骂着赶开。
齐鹊回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闺房。房间素雅洁净,靠窗的书案上堆满了玄门典籍和星象图谱,墙上挂着一柄古朴的短剑,是齐铁嘴在她十六岁生辰时赠予的。此刻,一件华美异常的汉服正静静地铺展在绣架上。
这是齐铁嘴花了重金,请长沙城最好的、据说祖上曾为宫中绣娘的老师傅带领十几个绣娘,耗时整整一年才完成的杰作。衣料是顶级的苏杭云锦,底色是如初雪般纯净的月白。最令人惊叹的是上面的刺绣——并非寻常的龙凤祥云,而是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喜鹊!
或振翅欲飞,或引颈高歌,或低头啄羽,或相互依偎……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喜鹊,以金线、银线、五彩丝线,采用最复杂的盘金、打籽、叠绣等技法,精妙地绣满了衣襟、袖口、裙摆。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在光线下流转着华美的光泽,仿佛随时会从锦缎上飞出来。整件衣服华丽到了极致,却因那清雅的月白底色和喜鹊灵动的姿态,丝毫不显庸俗,反而透出一种清贵高华之气。
“小姐,快试试吧!吉时快到了!”赵妈满脸喜色地催促着,眼中满是惊艳与自豪。
齐鹊深吸一口气,在赵妈和几个丫鬟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穿上这件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华服。月白的云锦衬得她肌肤胜雪,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当繁复的衣带系好,层层叠叠的裙摆如同盛开的雪莲铺展开来时,镜中的少女美得令人窒息。那份属于齐家血脉的清冷灵秀,与汉服的典雅华贵完美融合,更因衣上那百只振翅欲飞的喜鹊,平添了几分蓬勃的生机与难以言喻的祥瑞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