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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那声闷响，带着门框震颤的呻吟，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病房凝滞的空气里。门上那块窄小的观察玻璃窗外，张桂兰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死死地贴着，赤红的眼球几乎要爆裂出来，浑浊的瞳孔里燃烧着最原始的、淬了毒的恨意，像两条阴冷的毒蛇，穿透玻璃，死死缠绕在我身上。
“林薇！你个下贱胚子！丧门星！你出来！出来啊！我要撕了你！吃了你！把你骨头都嚼碎了喂狗——！” 尖利到破音的嘶吼混合着指甲疯狂抓挠金属门板的刺耳噪音，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灌满了整个空间。
【卧槽卧槽！这老太婆疯了！真疯了！】
【吓死我了！这眼神要吃人啊！】
【警察叔叔快按住她！别让她冲进来！】
【林晚小姐姐别怕！我们隔着屏幕都气炸了！】
【这泼妇！当年肯定没少欺负苏晴！】
【快录下来！这都是证据！赤裸裸的威胁恐吓！】
【保安呢？医生呢？给她打镇定剂啊！】
弹幕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冲击得沸腾起来，恐惧和愤怒交织。
王警官反应极快，在门被撞得向内凸起、门把手在他手中狂跳的瞬间，他高大的身体猛地向前一顶，肩膀死死抵住门板内侧，硬是用力量将那股歇斯底里的冲撞扛了下来。他脸色铁青，对着门外厉声喝道：“张桂兰！这里是医院！立刻停止你的行为！否则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门外的嘶吼和抓挠声停顿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怨毒的咒骂：“警察？你们警察都是瞎子！聋子！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她才是杀人犯！她害死我儿子！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跟她同归于尽——！” 伴随着更加猛烈的撞击和女警们压抑着怒气的劝阻声、拉扯声。
病房内，那个年轻的警员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挡在了我的病床前侧，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而我，依旧躺在那里。
后背陷进冰凉的枕头里，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头。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冰封面具没有一丝裂缝，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只有视线，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审视，穿透挡在前方的年轻警员肩膀的缝隙，落在那扇被疯狂撞击、震动着发出呻吟的门上。
胃里最后那点冰冷的抽痛，在张桂兰这彻底失控的表演下，奇迹般地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沉静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快意。像看着一头困在陷阱里，徒劳地嘶吼、冲撞、流着肮脏涎水的野兽。它越是疯狂，越是绝望，就越证明那陷阱的坚固，证明猎人的耐心是多么值得。
“让她进来吧，王警官。” 我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后的沙哑，却像一把冰锥，轻易刺破了门外疯狂的喧嚣和门内的紧张气氛。
王警官猛地回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和担忧：“林晚同志！她现在完全失去理智！太危险了！”
年轻警员也急忙低声劝阻：“是啊林同志，她这样子，万一伤着你……”
“伤着我？” 我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锋利，眼底深处那点淬毒的冷静火焰无声地跳跃着。“她要是真能冲进来，倒省了我不少事。”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王警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王警官，你们都在这里，她还能翻了天？让她进来。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的‘冤屈’，好好喊出来。我也想听听，她儿子陈锋，到底是怎么被我这个‘扫把星’给‘冤枉’的。”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门外那疯狂的咒骂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王警官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这平静到诡异的态度背后，到底是强撑的镇定，还是某种更深沉、更可怕的东西。几秒钟的僵持，门外的撞击和咒骂又开始升级。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果断，对着门外沉声道：“开门！控制住她！别让她靠近病床！”
“王队！” 门外传来女警有些迟疑的声音。
“执行命令！” 王警官的声音斩钉截铁。
门锁“咔哒”一声被从外面打开。
几乎在门缝出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了进来！张桂兰披头散发，像一颗失控的炮弹，在两名年轻女警死死钳住她双臂的情况下，依旧疯狂地向前冲扑！她身上的廉价花布衫被扯得歪斜，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油汗，嘴唇因为过度的嘶吼而干裂出血，那双赤红浑浊的眼睛，如同淬了剧毒的钩子，越过挡在前方的王警官和年轻警员，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林薇——！你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贱！烂心烂肺的毒妇！你不得好死！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污秽恶毒的诅咒如同决堤的脏水，劈头盖脸地喷溅过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最下作的侮辱和最刻骨的怨毒。她挣扎着，身体被女警们死死架住，双脚却还在徒劳地踢蹬，枯瘦的手爪向前伸着，指甲缝里还带着刚才抓挠门框留下的木屑，似乎想隔空将我撕碎。
【啊啊啊！气疯了！这老虔婆嘴里喷粪！】
【快堵住她的嘴！太恶心了！】
【警察同志！告她侮辱诽谤！告她威胁恐吓！】
【这精神绝对不正常！赶紧送精神病院！】
【林晚别听！捂住耳朵！】
【心疼小姐姐，要面对这种疯婆子……】
【林晚怎么还这么平静？看得我头皮发麻……】
弹幕被张桂兰的污言秽语彻底引爆，愤怒的声讨几乎要淹没屏幕。
王警官一步跨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彻底隔绝了张桂兰试图扑过来的路线，厉声呵斥：“张桂兰！住口！再辱骂他人，立刻给你上铐子！”
张桂兰被这一声厉喝震得身体一僵，但随即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嚎，那嚎叫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警察同志啊！你们被她骗了！她是装的！都是她害的！我儿子陈锋是老实人啊！开个小店，本本分分！都是这个丧门星！她嫁进来就没好事！她克夫！克家！她就是个狐狸精！是她勾引野男人！是她想害死我儿子霸占家产！苏晴那丫头……苏晴那丫头也是她害死的！肯定是她！是她杀了人栽赃给我儿子——！”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西，将最恶毒的污水拼命往我身上泼，试图用这种毫无逻辑的疯狂指控来掩盖内心巨大的恐惧和崩塌。
整个病房充斥着张桂兰歇斯底里的哭嚎、咒骂、女警们压抑的喘息和拉扯声，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
在这片混乱的噪音风暴中心，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撑着床沿，坐首了身体。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带来一阵闷痛，但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年轻警员想扶我，被我轻轻抬手挡开了。
我的目光，终于越过王警官紧绷的肩膀，毫无遮拦地、平静地落在了张桂兰那张涕泪横流、因疯狂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妈。” 我开口了。
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却像冰水浇进滚油里，瞬间让张桂兰那高亢的咒骂戛然而止！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赤红的眼睛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巴还保持着刚才咒骂时张开的丑陋形状。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死死架着她的女警和王警官。弹幕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妈？？？】
【卧槽？？？林晚叫她妈？？？】
【这……这什么操作？？？】
【以德报怨？不可能吧！】
【嘶……感觉不对劲……后背发凉……】
【肯定有后招！林晚不可能真认这个妈！】
我无视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桂兰，脸上甚至还极其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属于“林薇”的、那种习惯性的、带着讨好和委屈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此刻落在我冰冷平静的眼底，显得无比诡异和瘆人。
“妈，” 我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刻意放软的腔调，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又像是在念着什么古老的、充满恶意的咒语。“您别喊了，嗓子都哑了。” 我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困惑”，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针，一根根扎进死寂的空气里。
“您说，是我害了陈锋？害了全家？” 我顿了顿，嘴角那点诡异的笑意加深了一分，目光扫过她枯槁的脸，扫过她肮脏的衣襟，最后重新落回她那双因惊愕而短暂失神的赤红眼睛上。
“可是妈，您忘了？” 我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只有她能清晰听到的冰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玻璃上，清晰无比。
“那天晚上……在您家那个堆满杂物的后院……您亲手递给我爸……哦，就是陈大强……那个沾满了苏晴血的麻袋时……” 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名字，满意地看着张桂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死灰，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连架着她的女警都感觉到了那恐怖的战栗。
“您不是亲口夸我……‘懂事’、‘知道帮家里分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