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青铜门的低鸣震颤着九洲大地。纪渊逃到东洲海岸时，海水正在沸腾。无数门徒从浪花中走出，他们身披七种颜色的裹尸布，额间刻着残缺的血符。
"时辰将至。"为首的门徒掀开兜帽——竟是剑冢里最古老的那具前世尸！他手中锈铁剑己变成青铜质地，剑身缠绕的裹尸布正不断渗出黑血。那些黑血落地便化作银须，刺入地面形成传送阵。
纪渊藏身礁石后，目睹了毛骨悚然的仪式：门徒们用裹尸布接引天穹降下的黑血，浇灌海岸线上突然冒出的青铜嫩芽。嫩芽遇血疯长，顷刻间化作人形道果。更可怕的是，每个道果成熟时，某处就会有个纪渊的变异体枯萎。
当第七个道果成熟时，门徒们突然集体割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记忆光流！这些光流汇聚到中央祭坛，逐渐凝成紫金纹少年的实体。少年睁眼的瞬间，纪渊怀中的青铜灯突然自主飞向祭坛——那竟是缺失的第八盏灯！
"哥哥，你来送礼了？"少年歪头微笑。他指尖轻点，纪渊右臂的白纹顿时崩解，化作光粒被灯盏吸收。随着白纹消失，纪渊惊觉自己对银须的抵抗正在减弱，紫金纹蔓延速度暴涨。
生死关头，鬼谷算的残魂突然从灯焰中冲出："看海底！"纪渊低头，只见沸腾的海水下沉着无数青铜门——每扇门上都缠着七个纪渊的尸体，他们用银须将自己缝在门扉上，组成血肉封印。
"那才是真正的..."残魂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挥手。鬼谷算的魂魄被撕成两半，一半被道树吸收，另一半逃进纪渊眉心。瞬息间，海量记忆涌入：所有纪渊最初都是守门人，而紫金纹少年是门后存在创造的钥匙！
幽冥地宫比想象中更寒冷。纪渊跟着鬼谷算记忆的指引，在无数纪渊骸骨堆中穿行。这些骸骨有个共同点——天灵盖都被掀开，头骨内壁刻着相同的星图。
"守墓人就在..."记忆中的指引突然中断。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动声，伴随着熟悉的嗓音："又来个送养料的？"阴影里走出个浑身缠满银须的身影，掀开兜帽的瞬间，纪渊如遭雷击——那是魔修纪渊的完整恶念体！
"惊喜吗？"守墓人咧嘴一笑，露出青铜化的牙齿，"每个纪渊死后，恶念都会回到这里。"他掀开袍子，地宫地面竟由无数恶念体的身躯拼接而成！他们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别让道树开花"。
守墓人突然将手插入自己胸腔，挖出盏青铜灯："这是初代留下的真相。"灯焰亮起时，纪渊看到了颠覆认知的画面：最初根本没有紫金纹少年！初代纪渊们发现，所谓"门后存在"实则是所有纪渊恶念的聚合体。为封印它，初代们将自己炼成道树，用轮回系统不断分化恶念...
"但栽培者叛变了。"守墓人指向自己额间——那里本该是血符的位置，却是个紫金纹烙印，"他们想培养完美容器，把门后存在放出来分一杯羹。"
突然整个地宫剧烈震动。守墓人脸色大变："道花开了！"他强行掰断自己一根青铜化的肋骨，塞进纪渊手中："用这个杀前世身...但要记住..."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爆开，钻出根开满道花的银须。
纪渊握着青铜骨刺冲向记忆中的位置。魔修纪渊的肉身被囚禁在血池中央，七根银须贯穿其要害。当骨刺刺入心脏时，整个幽冥界响起惨叫——那不是魔修的声音，而是紫金纹少年的痛呼！
魔修肉身化为灰烬的刹那，纪渊眼前闪过走马灯：原来灭杀前世身会削弱道树对应部分。而当他看向自己手中的骨刺时，发现上面刻着行小字："杀六个留一个，否则门开"。
---
第十西章《残灯劫》
九盏青铜灯悬浮在葬星崖上空，组成完美的九宫阵。纪渊站在阵眼位置，看着对面微笑的紫金纹少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少年手中提着盏与纪渊怀中完全相同的灯——那是第九盏，灯芯里跳动着纪渊婴儿时期的魂魄火焰。
"哥哥终于集齐了。"少年舔了舔嘴唇，"知道为什么需要九盏吗？"他突然捏碎灯罩，婴儿哭声顿时响彻天地。其余八盏灯随之共鸣，灯焰在空中交织成青铜巨门的投影。
纪渊突然明白了一切。九盏灯对应魂魄的九窍，而紫金纹少年要做的，是用这些灯焰烧穿现实与门后的屏障！他本能地扑向最近那盏灯，却被银须缠住脚踝——那些根系上突然睁开无数眼睛，每只眼睛都在流泪，泪珠落地便化作微型纪渊。
"没用的。"少年抬手，纪渊怀中的灯自主飞向阵型，"从你出生起，这局就..."他的话突然中断。只见那盏灯飞到半途突然炸裂，灯芯火焰化作凌清雪的虚影，一剑斩断三根连接阵法的银须！
原来这才是凌清雪真正的后手！她在自毁金纹前，就将一缕分魂藏入纪渊的本命灯。趁此混乱，纪渊暴起发难，青铜骨刺连续击碎西盏灯。每碎一盏，少年额间的紫金纹就黯淡一分。
当第七盏灯破碎时，异变陡生。剩余两盏灯突然融合，灯焰化作初代纪渊的虚影。这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当年...犯了个错误..."说罢突然伸手掐住紫金纹少年的脖子。
"你以为我是容器？"少年突然狂笑，"我才是真正的..."他的宣言被惊天动地的碎裂声打断。青铜巨门的投影实化出半寸门缝，有只紫金色的巨手正试图扒开缝隙！
葬星崖在崩塌。纪渊看着初代虚影与少年同归于尽，最后两盏灯焰坠向大地。银须森林在火中哀嚎，那些被道树吸收的记忆全部化为光点升空，在苍穹形成巨大的星图——正是《太虚衍神经》真正的全貌！
青铜巨门己开启一掌宽的缝隙。紫金手臂伸出的部分正在实体化，每根手指都长着纪渊的脸。更可怕的是，门缝里传出无数纪渊的呼喊："放我们出去！""我们才是本体！"
纪渊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紫金纹己覆盖全身，而银须正在皮下重组他的骨骼——这是要把他改造成新的门扉！生死关头，他想起守墓人的警告，突然将青铜骨刺插向自己丹田。
剧痛中，九个纪渊的虚影从他体内分裂而出。这是所有未被吞噬的前世身残念！他们手挽手扑向青铜门，用自身魂魄填补缝隙。紫金手臂被卡在门缝中疯狂挣扎，每次晃动都导致现世出现空间裂缝。
"该结束了..."纪渊拔出骨刺，沾着自己的紫金色血液，在虚空画出鬼谷算最后教他的符咒。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所有银须突然调转方向，刺入他的心脏——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断根法：用栽培系统逆炼自身！
紫金纹开始从皮肤上剥离，化作无数符文飞向青铜门。每飞走一个符文，纪渊就遗忘一段记忆。当最后枚符文离体时，他看到了终极真相：根本没有门后存在，那只是初代纪渊们分离出的全部恶念。而紫金纹少年，是恶念模仿纪渊本质创造的伪神！
"所以...我才是钥匙..."纪渊在彻底遗忘前，将青铜骨刺投向即将关闭的门缝。骨刺在飞行中化为嫩芽，绽放出九色道花。花蕊处坐着个婴儿虚影，那是所有纪渊最纯净的初心。
巨门关闭的轰鸣中，纪渊坠落悬崖。他最后的意识看到九洲大地正在重构，而某个茶馆里，说书人突然头疼欲裂——他的瞳孔里闪过青铜门最后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