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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坐在窗边，针线在嫁衣上穿梭。
这是一件素白的长裙，衣摆处己绣了半枝梅花。她绣得很慢，每一针都像在回忆什么，指尖偶尔停顿，眼神恍惚。
窗外，纪渊正在教孩童们写字。沙地上，歪歪扭扭的"渊"字排成一列，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微光。阿树——现在叫纪衍了——蹲在最前面，小手认真描画着自己手臂上的胎记纹路。
针尖突然刺破雪的指尖。
一滴血珠落在嫁衣上，晕开成小小的红梅。她微微蹙眉，正要擦拭，那血珠却突然流动起来，如同有生命般在衣料上蜿蜒，最终凝固成一个熟悉的字——
**"渊"**。
雪的手指僵住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绣这个字。
恍惚间，耳边响起无数女子的声音，有的清冷，有的温柔，有的带着泣音，但都在重复同一个字：
**"渊......"**
针线筐翻倒在地。雪抓住嫁衣的手微微发抖，那滴血形成的"渊"字开始扭曲、分裂，一化二，二化西......最终变成八个不同字体的"渊"字，排列成环状，如同某种古老的封印。
"这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世，凌清雪在冰宫玉柱上刻下"渊"字，指尖结冰；**
**第三世，她在战场断剑上以血书"渊"，剑气冲霄；**
**第五世，她于魂飞魄散前，在虚空连写七个"渊"字......**
每一世，她都在留下这个字。
每一世，她都在等一个人。
嫁衣突然变得滚烫。雪惊觉衣料内衬正在发光——那里不知何时被人绣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正因八个"渊"字的出现而苏醒。
"诸天归渊阵......"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她唇间溢出，声线陡然变得陌生。雪的眼神变了，眉宇间浮起一丝锐利，手指抚过嫁衣内衬的符文时，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官无月。
纪渊似有所感，蓦然回头。
窗内的"雪"正好抬眼，西目相对的瞬间，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神情，与当年无月阁主坐在白骨王座上一模一样。
"原来你藏在这里。"她——或者说官无月——轻声自语，手指突然刺入嫁衣内衬，扯出一片半透明的丝帛。上面用暗金色丝线绣着完整的诸天归渊阵图，阵眼处却奇怪地空缺着。
纪渊瞬间出现在屋内。
"官无月。"他声音低沉，"把身体还给雪。"
官无月轻笑，指尖在阵图上："你以为这阵法是用来控制她的？"她突然撕开衣袖，露出手臂内侧——那里有一个与嫁衣上一模一样的阵图，只是阵眼处嵌着一枚蓝金色的"渊"字。
"当年我抢在混沌之前找到她，不是为了控制......"官无月的眼神渐渐柔和，"是为了让她有选择的机会。"
屋外突然传来孩童的惊叫。
纪衍跌坐在地上，抱着手臂发抖。他胎记上的"渊"字正在渗出锈色液体，而更可怕的是——以他为圆心，方圆十丈内的草木正在迅速枯萎，叶片上浮现出细小的锈斑。
"来不及了。"官无月神色骤变，"混沌人性面在共鸣！"
她猛地将阵图按在雪的心口。丝帛上的符文活物般游动，与雪体内八个"渊"字呼应。官无月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消散前，她做了一件令纪渊震惊的事——
亲手撕毁了阵图。
"这次......"官无月的眼神逐渐恢复成雪的清澈，"我们为自己而战。"
破碎的阵图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雪的身体，一半飞向纪衍。孩童手臂上的胎记终于稳定下来，而雪的嫁衣上，八个"渊"字融合为一，在她心口形成全新的印记。
远处地平线上，一道锈色天幕正在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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