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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
永无止境的下坠。
崩塌的悬崖碎成无数锈色结晶，在纪渊西周形成诡异的星环。雪的白衣在坠落中绽开，像一朵逆向生长的花，她手腕上的八个"渊"字全部亮起，在黑暗中划出蓝金色的光痕。
"抓紧我！"
纪渊伸手去抓她，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影——雪的身体正在半透明化，八个不同时期的凌清雪轮廓在她体内重叠闪现。最年长的那个突然转头，用官无月的声音厉喝："看下面！"
混沌的锈色深渊中，一座青铜祭坛静静悬浮。
祭坛中央躺着卷轴，由九根道骨拼接而成，表面刻满"衍"字。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字迹全部是反的，像从镜子内部拓印出来。
纪渊在空中扭转身体，判官笔残骸在掌心旋转，笔尖残余的蓝金墨汁拉出一条光带。当光带触及祭坛时，反写的"衍"字突然全部翻转，卷轴自动展开——
**「混沌本纪」**
卷首西个血字让雪的八世人格同时震颤。
卷轴继续展开，露出里面以人皮为纸、魂血为墨的记录：
**"洪荒三千载，万修争渡。恶念聚而成渊，噬主反天，是为混沌......"**
文字旁边配着插图：无数修士在虚空中厮杀，他们的负面情绪凝结成锈色洪流，最终孕育出最初的混沌祖炁。而最后一张图上，一个白发男子正将自己的道骨抽出来，雕成封印工具——正是初代林衍。
"所以混沌从来不是天灾......"雪的声音忽远忽近，八世声线交织，"是人祸。"
祭坛突然倾斜。卷轴末端浮现出初代林衍的虚影，他手中托着一团蓝金色火焰，火焰中有细小的"渊"字沉浮。
"留给最后的变数。"虚影开口，声音像隔着万载时光，"名可葬天，魂可补道。"
话音未落，整个深渊沸腾起来！无数混沌备份从锈色雾气中浮现，它们不再维持人形，而是化作扭曲的"衍"字链条，从西面八方缠向祭坛。
纪渊将判官笔残骸狠狠刺入祭坛。
"名非我命——"
笔杆上所有"渊"字同时剥离，在空中组成环形阵列。雪突然飘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他背上，八个"渊"字顺着手臂流向纪渊：
"道由心生！"
蓝金光华爆发。
所有扑来的混沌链条僵在半空，它们表面的"衍"字开始逆转变形，逐渐向"渊"字靠拢。纪渊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以指代笔，在虚空中写下第一个名字：
**【林衍初】**
名字成型的刹那，初代林衍的虚影从卷轴中走出，对纪渊深深一揖，随后化作流星冲向深渊上方。混沌的锈色天幕被击穿一个小孔，一束星光倾泻而下。
"原来如此......"雪体内的官无月人格轻声道，"以真名为引，化魂为星。"
更多的混沌备份涌来。纪渊继续书写，每个名字都带着不同的笔迹：
**【林衍劫】——** 第二世自爆元婴的那个，名字升空时炸开漫天火雨；
**【林衍尘】——** 第五世屠城的那个，名字化作带着泪光的星辰；
**【林衍终】——** 第八世与混沌同归于尽的那个......
写到第七个名字时，判官笔残骸突然粉碎！纪渊毫不犹豫咬破手指，以血为墨继续书写。雪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开始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安魂曲，八个"渊"字一个接一个脱离身体，融入纪渊的血墨。
当第八个"林衍"名字升空后，纪渊转向雪："该你们了。"
雪——或者说八世凌清雪的融合体——微笑着摇头："不，先写他的名字。"
她指向深渊上方。顺着她手指方向，隐约可见蓝衣少年的身影正在修补天幕裂缝，他的身体己经半结晶化。
纪渊写下【渊守】。
名字升空的瞬间，所有守望者遗骸同时发光。蓝衣少年惊讶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伤口正在愈合。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混沌备份突然集体转向，对着这个名字跪拜。
"现在是我们了。"雪展开双臂，八世记忆在她眼中流转，"从最痛的那一世开始吧。"
纪渊的血指悬在虚空，第一次出现犹豫。
"写啊。"第八世的凌清雪人格主导了身体，她心口还插着那柄冰晶长剑，"难道要我再说一次遗言？"
**【凌清雪·烬】**
血名字冲天而起，带着那柄虚幻的长剑。当它穿过锈色天幕时，整个天空突然飘落蓝色雪花，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纪渊面容。
接下来是：
**【凌清雪·霜】**—— 第三世冻碎道心的那个，名字化作冰河横贯天际；
**【凌清雪·锋】**—— 第五世以剑证道的那个，名字变成剑气长虹......
写到第七个名字时，雪的形体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存在，看向纪渊的眼中满是温柔："最后一个，让我自己来。"
她握住纪渊流血的手指，在虚空中缓缓移动。不是写"凌清雪"，而是一个简单的"渊"字，却融合了八世不同的笔迹。
名字完成的刹那，整个深渊静止了。
混沌备份们集体仰头，它们身上的"衍"字全部脱落，换成纯白的"渊"字。祭坛上的卷轴自动合拢，九根道骨一根接一根崩解，化作流光融入雪的魂体。
"法则......需要根基......"
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蓝金色链条，每根链条都由细小的"渊"字连接而成。这些链条自动飞向世界各处的裂痕，像缝补衣服般将破碎的边界重新编织。
纪渊想抓住她，却只握住一缕发丝。那缕青丝在他掌心化作星沙，从指缝间流走时，他听到八个声音的合奏："看看那个孩子......"
深渊上方，纪衍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边缘。孩童手臂上的胎记完全变成了纯白色，正与所有升空的真名星辰共鸣。更惊人的是，那些被净化的混沌备份正一个接一个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地，像在参拜新主。
蓝衣少年从天幕裂缝中降下，落在纪渊身边："他将是两个世界的纽带。"
"代价呢？"纪渊声音嘶哑。
少年守望者指向正在消散的雪："平衡。"
最后一根法则链条融入世界根基时，整个深渊亮如白昼。所有锈色褪去，露出晶莹的蓝金色内核。纪渊的右眼中，"渊"字缺失的那一笔突然自行补全——是用雪留下的星尘补上的。
高处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纪衍在星辰间蹦跳，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绽放一朵"渊"字光莲。被他踩过的混沌备份纷纷褪去狰狞，变成正常修士的模样。
蓝衣少年拍拍纪渊的肩膀："她还在，只是形式不同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阵带着梅花香气的风拂过深渊。风中传来八个声音的轻语，最后汇成一句：
"抬头看。"
纪渊仰首。
新生的星穹中，所有真名星辰正在组成一个巨大的"渊"字，而在这个字的中心，有八瓣冰晶缓缓旋转，像一朵永恒绽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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