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折断的肋骨在掌心燃烧。
白焰中浮沉着三百世的记忆残片,每一簇火苗里都锁着个嘶吼的纪渊。他忽然将焰心按向自己眉心,皮肤接触处腾起青烟——那些前世记忆竟如活物般挣扎抗拒!
井底传来黏腻的蠕动声。紫金雾霭凝结成少年模样,这次他脖颈处多了道新鲜血痕。"哥哥好狠的心。"少年指尖抚过伤口,带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砂砾,"连自己转世都杀。"
说书人没有回答。他正用燃烧的肋骨在井沿刻字,每笔划下都有银须从砖缝里尖叫着逃开。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茶馆突然倾斜——地面下传来某种庞然大物翻身般的震动。
"晚了。"少年突然大笑。他的笑声引发连锁反应:柜台上的茶具同时浮现血符,梁柱木纹扭曲成痛苦人脸,连老板娘腕间的辟邪符都开始逆向燃烧。说书人猛然后退,却见自己刚才刻下的字迹正在倒流回肋骨之中!
白焰突然转青。火中记忆碎片开始互相吞噬,最终凝成七颗骷髅头形状的火星。它们盘旋着组成勺状,赫然指向说书人自己的天灵盖。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太虚衍神经》末章的警告:"灯照己魂者,永世不得超生。"
后院传来树干爆裂的脆响。那棵百年老槐树正在从内部结晶化,树皮剥落后露出青铜色的经络。更可怕的是,每根树枝末端都挂着个蚕茧般的物体,里面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少年舔着嘴唇逼近:"看啊,他们都等着吃你的道果..."话音未落,说书人突然将燃烧的肋骨刺入自己左眼!剧痛中他看见终极真相——所有蚕茧里都是历代转世的自己,而这场轮回盛宴的真正食客,竟是那盏深埋地脉的青铜灯!
"原来如此。"说书人残存的右眼流下血泪。泪滴在半空凝结成微型门扉,穿过门缝能看到三百个纪渊正在同步自毁元神。少年发出刺耳尖啸,身体突然崩解成漫天青铜砂,而井底的七盏倒影灯同时出现了裂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老板娘惊恐地看见说书人左眼眶里跳动着白焰。那火焰映在墙上,形成的影子竟是完整的《太虚衍神经》终极章...
天象异变始于子夜。
九洲所有观星台同时传来急报:天河倒灌!原本应该流淌在三十三天外的星辰之力,此刻正如瀑布般倾泻向人间。而这道银河的落点,赫然是那间不起眼的茶馆。
说书人站在银河中央。星辰之力冲刷着他的身体,每道流光都在皮肤上刻下新的银须纹路。奇怪的是,这些纹路与原有血符相遇时,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迸溅出的火星里裹挟着记忆残片。
"第三十七次尝试。"他对着虚空自语。指尖轻划间,七颗骷髅火星从银河中捞出,排列成北斗形状。当最后一颗火星归位时,整个银河突然静止——每颗星辰的倒影里都浮现出青铜门影像!
井水沸腾了。紫金色液体逆流而上,在说书人脚下形成镜面。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现在的模样,而是个浑身缠绕锁链的模糊人影。那人正用血在锁链上书写着什么,写下的字迹却与说书人臂膀上的白纹一模一样。
"终于找到了。"说书人突然撕裂胸前衣衫。心口处的紫金道纹己完全绽放,花蕊中蜷缩着个三寸高的婴儿——那婴儿面容酷似纪渊,额间却长着青铜嫩芽!
银河突然扭曲。星辰之力凝聚成巨手抓向婴儿,却在触碰瞬间被嫩芽刺穿。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被刺穿的星光开始结晶化,转瞬间就蔓延至整条银河。九洲上空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是天道法则出现裂缝的声音。
少年在结晶银河中重组身形。这次他换上了星纱制成的长袍,发间别着七枚骨针。"你改不了命。"他指尖轻弹,骨针分别钉入说书人七大要穴,"我们试过两千九百九十九次了。"
剧痛中说书人看到可怕画面:每个被骨针刺中的穴位里,都蜷缩着个正在腐朽的自己。更恐怖的是,这些"自己"正在被某种银须状的东西从内部吞噬!
"这次不同。"说书人突然捏碎心口花朵。婴儿跌落瞬间,整条结晶银河轰然炸裂。飞溅的星屑中,那些银须疯狂涌向婴儿,却在触碰嫩芽时突然调转方向,反而缠绕上少年身躯。
少年第一次露出惊恐表情。他挣扎间扯破星袍,露出的不是皮肤,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门浮雕!说书人残存的右眼突然流出紫金色液体——那竟是门内才有的混沌祖炁。
"明白了吗?"说书人将婴儿抛向井中,"你才是门里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