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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啼哭从井底传来时，九洲所有修士同时心悸。
这种恐惧源自灵魂深处，就像食草动物听见上古凶兽苏醒的咆哮。各派闭关的老祖纷纷破关而出，惊恐地发现本命法宝正在长出青铜锈斑！而锈蚀的纹路，赫然与说书人身上的血符一模一样。
茶馆后院己成禁忌之地。地面浮现出巨大的星图裂纹，每道裂缝里都渗出紫金色雾霭。说书人盘坐在井沿，正用那支根须笔在自己皮肤上书写。奇怪的是，写下的字迹立刻会被银须吞噬，而每吞噬一个字，银须就透明一分。
老板娘壮着胆子靠近，却看见永生难忘的画面：说书人的影子正在自行剥离！那黑影站起来活动筋骨，突然掐住本体脖子。两人厮打间，说书人左眼的白焰溅到黑影身上，烧出的窟窿里竟露出青铜门的内侧浮雕。
"滚回去！"说书人突然掰断右手无名指。断骨插入黑影眉心，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黑影尖啸着消散，而地上的星图裂纹又扩大了三分。
井水突然变得清澈见底。水下不是淤泥，而是无数青铜锁链交织成的茧。此刻茧正在微微颤动，里面传出婴儿与老者双重叠加的哭声。说书人凝视良久，突然纵身跃入！
下坠过程中，他看见井壁由无数记忆画面构成。最新浮现的画面里，紫金纹少年正在葬星崖刻字，刻的竟是"不要相信开花的醒木"八个血字。而当说书人想要触碰时，那些字迹突然化作银须缠上他的手臂。
井底别有洞天。这里漂浮着三百盏青铜灯，每盏灯焰里都囚禁着个纪渊的元神。中央位置是个由锁链组成的球形牢笼，婴儿正悬浮其中，额间嫩芽己长成小树模样。
"果然在这里。"说书人抚摸着球形牢笼。锁链突然活过来缠绕住他，而更可怕的是，那些青铜灯里的元神开始同步融化，化作紫金色液体流向嫩芽。
剧痛中说书人明悟一切：所谓转世轮回，不过是混沌祖炁通过青铜门筛选完美容器的过程。每代纪渊都是养料，而真正的食客，是那截深埋地脉的混沌祖炁本体！
"该结束了。"说书人突然扯开自己胸膛。没有心脏的位置，跳动着半截青铜嫩芽——那是初代纪渊留下的最后封印。当他将嫩芽按向婴儿额间时，整个井底空间突然坍缩。
九洲上空响起震耳欲聋的锁链断裂声。所有修士都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天河倒卷回三十三天，而原本的星空位置，缓缓浮现出一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紫金色雾霭，隐约可见无数银须正在门内疯狂舞动...
青铜巨门开启的瞬间，九洲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说书人站在绝对的寂静里，看着自己的左手率先崩溃。皮肤如干涸的河床般皲裂，露出底下青铜色的筋肉。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纹中探出细密的银须，每根须尖都长着微型口器，正贪婪啃食着他的血肉。
"终于等到你。"门内传来三百重叠加的声音。紫金雾霭凝结成阶梯，每级台阶都由凝固的纪渊面容铺就。说书人抬脚踏上第一级，脚下那张脸突然睁眼——竟是少年时期的自己！
茶馆正在门后重组。梁柱化作脊椎骨形状的青铜柱，茶桌变成由无数手掌托举的舌状平台。老板娘被困在柜台位置，身体与木质纹理逐渐融合，只剩半张人脸还能蠕动嘴唇。
"别看......"她残存的右手突然伸长，抓住说书人衣角。触碰处立即浮现血符，这些新生的符文与原有白纹激烈交锋，在皮肤上灼烧出焦臭的青烟。
说书人掰开她的手指。这个动作让老板娘彻底木质化，最后凝固成指向后院的姿势。后院那口井此刻喷涌着紫金色液体，在空中形成倒悬的瀑布。瀑布里沉浮着历代纪渊的遗物：第三世的断剑、第七世的卦盘、第十二世的骨笛......每件器物都在发出悲鸣。
门内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说书人右眼的混沌祖炁突然沸腾，在脸颊上蚀刻出微型星图。随着星图完成，他看清了终极真相——青铜巨门根本不是封印，而是初代纪渊创造的炼化装置！三百世的轮回，都是为了将混沌祖炁提纯成可吸收的形态。
"你是我最完美的道果。"少年从雾霭中走出。这次他换上了掌门规格的法衣，只是衣料完全由银须编织而成。他伸手抚过说书人正在青铜化的左脸，指尖带出细碎的记忆晶屑："可惜总是不听话。"
说书人突然暴起，用那支根须笔刺穿少年咽喉。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涌出大量青铜砂。这些砂砾在空中组成《太虚衍神经》的禁术篇章，每个字都在燃烧。
"你忘了......"少年笑着握住笔杆，"我们本是一体。"话音未落，根须笔突然反向生长，尖锐的须根扎进说书人掌心。更恐怖的是，那些银须开始往他血管里灌注紫金色液体！
说书人的皮肤逐渐透明。骨骼显现出诡异的青铜纹理，而心脏位置赫然跳动着那盏本应留在井底的青铜灯。灯焰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正被银须缓缓缠绕。
"看啊，多美的循环。"少年舔着说书人耳垂低语。他背后展开由锁链构成的羽翼，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个纪渊的元神，"你吃我，我吃你，吃到天地重归混沌......"
剧痛中说书人突然笑了。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盏青铜灯的灯焰不知何时己变成纯净的白色！火焰中浮现出凌清雪的身影，她手持的竟是当年玄雾宗剑冢里那柄残破仙器。
"这次不同。"说书人捏碎自己的喉骨。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三百世积攒的星辉之力。光芒中所有银须开始枯萎，而门扉上突然浮现出葬星崖的刻痕——那竟是初代纪渊留下的后门程序！
少年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核心处跳动的紫金色嫩芽。说书人趁机将白色灯焰按向嫩芽，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接触时，整个青铜门剧烈震颤起来。
"不——"少年的惨叫突然变成说书人自己的声音，"你杀死的只是......"
后半句话被突然闭合的门扉切断。九洲修士们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轰然关闭，而漫天星斗同时坠落，在夜空中烧灼出《太虚衍神经》的最后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