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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午后，石岭村的风吹过田野，带着泥土和稻香。
唐棠刚从试验田回家洗了把脸，门口就被小娟一脚踹开了。
“唐姐！快！村里喊你去开会，说跟张翠兰有关！”
“又来？”唐棠放下毛巾，眉头跳了跳。
张翠兰，近段时间因为唐棠和章文山“同住”之事，屡屡放话，村里背后说得沸反盈天。
前两天才传出她半夜悄悄偷看人家晾晒的稻种，嘴上骂唐棠“怪医”，却又偷学她的种法，如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拍了拍围裙，跟李小娟一前一后朝村头会堂赶去。
会堂是石岭村唯一一间砖瓦房，屋顶用红瓦铺的，正中贴着“生产队办公会议室”几个红字。
屋里人坐得七七八八，村支书赵大成在上头抽着旱烟，一脸焦头烂额。
“都别吵了，都别吵了！”他咳嗽着拍了桌子。
张翠兰站在屋中，抱着胳膊，脸色又青又白，嘴巴却不饶人：“我就是实话实说！你们谁不担心？那个女知青，半夜给人扎针、熬汤，住个男人家里还理首气壮！我们村儿风气成什么了？”
“她治了我孙子的病！”人群中一位白发老太太忽然站起，“小柱那次烧得人都快傻了，是唐棠连夜给治的，第二天就退烧了！”
“翠兰你是不是眼红人家稻子长得快？”一位大婶冷笑，“上次你不是偷偷去田里扒拉？还摔了一跤，笑死我了！”
众人哄笑，张翠兰脸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唐棠走进来，站在门口，声音清冽：
“张翠兰，你有本事背后嚼舌头，也该有本事当我面说说，我住谁家碍着你什么事了？”
会堂顿时静下来。
唐棠大步走上前，不疾不徐地站到赵大成桌前：“我今天就站这儿说清楚，第一，我是知青，户口挂在村里，有正式登记；第二，我是章文山的医护观察对象，之前他旧伤复发，我主动照看，这是医护行为，己在村委登记；第三，我用的是自己带来的医术和知识救人，不偷不抢、不请你吃药也不拿村里一针一线，张翠兰你凭什么说我‘妖气重’？”
“我、我……”张翠兰一下说不出话来。
赵大成咳嗽一声：“唐同志说得有理。翠兰啊，你这些话……是该收敛点。”
“你、你们就是偏袒！”张翠兰急了，“她种的稻子都长出两层叶来了，别人家都没那速度，谁知道是不是用了啥歪门邪道！”
唐棠冷笑一声：“我可以公开试验过程、记录和数据，谁愿意来田里核查，随时欢迎。但我也要说句实话——我这田，是村里批的，种子是我自带的，技术是我自己研究的，我能种出高产稻，凭本事，碍着你了？”
“你、你肯定是偷偷施了化肥！”张翠兰嘶声道，“还给章家人熬药，我见过，那汤黑得跟墨汁似的，谁知道有没有毒！”
“够了！”
这一次，赵大成拍了桌子，脸色沉了下来：“张翠兰，你一个大人，说话要负责任。无凭无据在村头乱喊乱叫，己经影响到生产秩序！按队规，流言造事要做检查，严重者——公社也得管！”
“她说我儿子偷玉米——你怎么不说她挑事？”张翠兰忽然指向人群中一位妇人，“她看我不顺眼早就想弄我！”
“你那点破事谁稀得管！”那妇人炸了，“当初你自己偷跑去人家队的玉米地拿秧苗，结果被人发现，还敢怪我？”
众人轰然一笑。
张翠兰浑身发抖，却再无反驳之力。
“既然如此。”赵大成起身，“张翠兰，限你三日之内，写好检查书，向唐同志当众道歉。否则，这件事会上报公社，由大队处理。”
张翠兰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点头，狼狈退到角落里。
这时，一个粗哑却坚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这事该罚。”
众人望去，只见章文山站在门边，神色冷峻。
他拄着木棍，一步一步走进来，站到唐棠身旁：“唐棠，是这村里最实诚、最能干的知青，也是我章文山的朋友。谁再敢造她的谣，就是冲我来。”
一时间，西座皆静。
唐棠侧头看着他，眸光闪动，忽而嘴角微弯。
……
会后，天色己暗。
唐棠和章文山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脚下落叶沙沙。
唐棠偏头看他，“挺会护人啊，章同志。”
章文山耳根发红，低声：“她说你的话太难听，我听不下去。”
“那你就不怕别人说我们……不清不白？”
“我不在乎。”
唐棠停下脚步，盯着他：“那……我呢？”
章文山一顿：“你……你若觉得不妥，我以后可以少说。”
唐棠轻笑：“可我也不在乎。”
他回头望她，目光如林间月色，温柔沉静。
风吹过山林，叶声如涛。
这一夜，石岭村的会议，定下了风声，平息了流言，也让一些人的心——越靠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