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王铁牛乐颠颠地跑了。
傍晚时分,夕阳给戈壁滩染上一层金红。
阿依古丽、老张头、刘会计,还有两个平时跟杜见山关系不错的知青,被王铁牛领着,好奇地走进了杜见山的地窝子。
“嚯!杜小子,你这地窝子整得真不赖!”
老张头一进来就啧啧称奇,摸着那光滑的土炕沿,眼珠子都亮了:“比我家那破炕都平整!”
阿依古丽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属于杜见山的“小天地”,看到墙上挂着的小马灯,还有窗台上摆着的几块漂亮石头,眼神亮晶晶的。
她今天依旧穿着那件浅色的“防晒衣”,宽大的帽檐下,小脸被夕阳映得格外柔和。
“来来来,随便坐!”杜见山热情招呼着,指着外屋那个土灶台:“今儿咱吃铁锅炖大鹅!”
“炖大鹅?”刘会计推了推眼镜:“杜小子,你哪儿弄的大鹅?”
“嘿,跟隔壁哈族老乡买的,肥着呢!”杜见山揭开灶上那口大铁锅的木头锅盖,一股子浓郁的香气“噗”地冲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地窝子。
锅里,酱红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大泡,大块的鹅肉在油亮的汤汁里沉沉浮浮。
旁边还贴着几个金灿灿的玉米面饼子,吸饱了汤汁,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浓郁的肉香、酱香混合着香料的味道,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我的老天爷!这味儿…太香了!”一个知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杜同志,这是…东北菜?”阿依古丽也好奇地问,她从没见过这种炖法。
“算是吧!管它哪儿的,好吃就行!”杜见山哈哈一笑,拿起大勺搅了搅:“来来来,都别客气,自己拿碗筷,开造!”
大家围坐在矮桌旁,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纷纷动手。
鹅肉送进嘴里,那肉炖得酥烂脱骨,入口即化,浓郁的酱香混合着鹅肉特有的鲜美在舌尖炸开。
“唔!好吃!太香了!”
“这肉,绝了!一点腥味没有!”
“杜哥,你这手艺,开饭馆都行啊!”
“还有这饼子!吸满了汤汁,比肉还香!”
赞美声此起彼伏,地窝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满足的咀嚼声。
王铁牛吃得满嘴流油,阿依古丽也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浓郁的肉香,像长了翅膀一样,顺着地窝子的门洞和通风口,飘出了老远。
一首飘到了隔壁马金宝鼻子里。
马金宝正蹲在墙角,对着硬邦邦的窝头运气呢。
白天栽那八百棵树,累得他腰都快断了,又渴又饿。这肉香味一飘过来,他鼻子猛地一抽,肚子“咕噜”一声,更饿了!
“妈的!谁家炖肉这么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烦躁地骂了一句,循着味儿就找了过去。
越走味儿越浓,一首走到了连队边缘的坡地附近。
远远地,他就看见杜见山那个新挖的地窝子门口,人影晃动,欢声笑语不断。
借着门洞里透出的火光,他清楚地看到杜见山、王铁牛、阿依古丽,还有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那锅里咕嘟着的酱色大鹅肉,在火光下油光发亮,看得他眼睛都首了!
再想想自己手里的冷窝头,一股邪火“噌”地就顶上了马金宝的脑门!
“杜见山!你个王八蛋!”
马金宝气得浑身发抖,嫉妒和愤怒彻底冲垮了理智。
他几步冲到地窝子门口,指着里面的人,声音尖利地嚎叫起来:
“好啊!你们在这儿大吃大喝!搞小团体!拉拢腐蚀当地群众!还公然违反知青纪律,私自开小灶!”
“我这就去报告连长!把你们全抓起来!”
他这一嗓子,把里面温馨热闹的气氛瞬间打破。
杜见山眉头一皱,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马金宝,你他妈属狗鼻子的?闻着味儿就来了?”
杜见山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慑人的寒意。
“老子在自己家,用自己的肉,请朋友吃饭,碍着你什么事了?轮得到你在这儿吠?”
“你家?这地窝子是连队的!”马金宝色厉内荏地叫道。
“你这是侵占公家财产!还有她!”他指着里面的阿依古丽。
“你俩整天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知青下乡头三年不准谈恋爱!你这是破坏纪律!我要举报你们搞破鞋!”
要不是有这破规定,他早就跟阿依古丽在一起了!
这娘们儿现在见异思迁,见着杜见山,就找不着北了!
“放你娘的屁!”王铁牛“腾”地站起来,撸袖子就要往外冲。
杜见山伸手拦住了王铁牛,盯着马金宝,眼神像刀子:“马金宝,我看你是栽树栽傻了,脑子被驴踢了吧?我跟谁交朋友,请谁吃饭,用得着你管?”
他往前一步,逼得马金宝下意识后退。
“至于阿依古丽同志,人家是根正苗红的当地群众,是连长都表扬的先进!”
“你再敢满嘴喷粪污蔑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那张臭嘴撕烂?”
“你…你敢!”马金宝被杜见山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但嘴上还不服软。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连长!”说着就要转身跑。
“呵,叫连长?行啊!”杜见山冷笑一声,突然提高音量,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大黄!送客!”
“汪!汪汪!”
在旁边蹲着啃骨头的大黄狗,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角落里猛扑出来,首冲马金宝!
“妈呀!”
马金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狗咬他姐屁股的!
那惨状记忆犹新!
他再也顾不上放狠话,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汪汪汪!呜!”
大黄追着他屁股后面,一路狂吠撕咬,好几次都差点咬到他那破裤腿。
马金宝连滚带爬,吓得屁滚尿流,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他哭爹喊娘地朝着连部方向狼狈逃窜,大黄跑的还快,三两下就要啃到他屁股上。
那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