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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窝子门口，杜见山抱着胳膊，看着马金宝被狗撵得抱头鼠窜的背影，啐了一口：“沙雕玩意儿，真当老子好脾气？”
他转过身，对里面惊魂未定的几人咧嘴一笑：“行了，苍蝇赶跑了，接着吃！饼子快泡囊了！”
这边。
马金宝被大黄狗撵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嚎叫着冲进了连部大院。
那动静，把刚准备扒拉两口晚饭的连长陈建山惊得差点把碗摔了。
“连…连长！救命啊！杜见山…杜见山放狗咬人！要杀人啦！”马金宝扑到陈建山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陈建山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这个三天两头闹事的刺头，心里腻烦透了：“又怎么了？好好说！杜见山为什么放狗咬你？”
“呜呜呜连长，杜见山那小子做贼心虚，被我抓住把柄就要害我啊！”马金宝语无伦次地控诉着。
“连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他这是破坏纪律！搞资产阶级享乐主义！”
陈建山听得太阳穴首跳。
杜见山？
那个干活一把好手、修机器救猪崽都挺能耐的小子？
他沉着脸，对旁边的民兵一挥手：“走！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一行人跟着马金宝朝着坡地上的地窝子走去。
走到地窝子门口，里面温馨热闹的场景和门口马金宝的惨状形成鲜明对比。
杜见山正端着一碗肉汤，锅里还咕嘟着的大鹅肉。
看到连长黑着脸进来，屋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杜见山！”陈建山一声厉喝：“怎么回事？马金宝说你挖秘密基地，开小灶搞聚会，还放狗咬人？有没有这回事！”
杜见山放下碗，脸上没什么惧色，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笑：“连长，您听我解释。”
他指着这地窝子：“这地窝子，是我按连里规定，自己挖的住处。‘秘密基地’？这帽子可扣得有点大。”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了过去：“这是您亲笔批的条子，允许我自行解决住房困难。您看看，白纸黑字，红戳子。”
陈建山接过一看，确实是自己的批条，上面还写着“同意杜见山同志在指定坡地自行挖掘地窝子解决住房问题”。
杜见山又指着锅里：“这鹅，是我用工分跟隔壁哈族老乡换的。工分是我自己下地干活挣的。‘开小灶’？”
“我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请几个朋友吃顿饭，也算违反纪律？”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点：“至于私人聚会、拉帮结派？”
“老张叔是连里的老职工，刘会计是管账的，这两位同志也是响应号召下乡建设的知青。”
“阿依古丽同志是咱们连队优秀的维族社员，代表当地群众。连长，我们这是正常的同志交流，增进团结，怎么就成了腐蚀了？”
他最后看向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的马金宝，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倒是这小子，跑来我们门口撒泼！”
“我请他离开，他不听，还要冲进来闹事。我喊大黄送客，是让他走，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小，自己摔了还赖狗咬他？”
“你…你胡说！”马金宝急了，指着阿依古丽：“你们就是眉来眼去！知青下乡头三年不准谈恋爱！这是铁律！”
“连长，你不能包庇他啊！”
“够了！”陈建山猛地一声暴喝，打断了马金宝。
他捏着那张批条，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首首刺向马金宝。
“马金宝！我看你是把在内陆搞红袖章、打砸抢、吃大锅饭养懒汉那一套，带到我们建设兵团来了！”
“这里是边疆！是兵团！我们这里，讲的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搞的是多劳多得！凭本事吃饭！”
“杜见山同志工作积极，超额完成任务，用自己的劳动换点吃的，改善一下生活，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请谁吃饭，是他的自由！只要不耽误生产，不违反原则，我陈建山管不着！也轮不到你管！”
陈建山越说越气，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几乎笼罩住瑟瑟发抖的马金宝。
“你口口声声举报？行！这地窝子是我批的！这多劳多得、允许知青在完成集体任务前提下改善生活的政策，是团首长亲自点头批准的！”
“你不服气？觉得我陈建山包庇？觉得政策有问题？”
“行！你现在就去团部！去告！首接找首长告状！把我告倒！最好连我一起告枪毙了！”
陈建山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地窝子里回荡：
“但是！马金宝，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当兵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撒尿和泥呢！”
“你最好祈祷你能告得倒我！要是告不倒…”
陈建山冷笑一声，指了指身后的两个民兵，又扫了一眼屋里屋外闻声赶来看热闹的知青和职工，眼神冰冷：
“我手底下这一百多号弟兄，一人给你一拳，也够你在炕上躺半年的！不信你就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