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杜见山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他目光落在马家姐弟身上,笑的让人背后发毛:“既然你们姐弟俩积极性这么高,为了连队的水源问题,甘愿抛头颅洒热血…”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瞬间愣住、充满狐疑的脸:“那…就来吧。”
“啥?”马春梅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马金宝也懵了。
刚才还死活不让去,怎么王铁牛嘀咕两句,就改口了?
这转变也太快了!肯定有鬼!
“你…你耍什么花样?”马春梅警惕地盯着杜见山和王铁牛。
杜见山抱着胳膊,一脸无所谓:“就问你们一句,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别耽误大伙儿时间!”
马金宝这下犯难了。
不去?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怂了?
而且…栽树多累啊!这找水听着像是勘测,说不定能躲几天重活?
马春梅心里也飞快地盘算:去了,就算干不了啥,好歹也能盯着杜见山。
万一真找到水,总能沾点光,还能躲开那该死的防风林!
八百棵树啊!想想就腿软!
姐弟俩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去!”马春梅一咬牙,梗着脖子:“谁怕谁!为了连队,我们去!”
“对…我们去!”马金宝也赶紧跟上,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行!”杜见山一拍巴掌,笑容灿烂得有点晃眼:“那就这么说定了!人齐了,出发!”
他转身招呼选好的那七八个人和阿依古丽:“走!先去熟悉的地方转转,找找感觉!”
被选中的知青们和阿依古丽赶紧跟上。
王铁牛经过马家姐弟身边时,还故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马金宝后脖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姐…他…他咋突然这么好说话了?”马金宝咽了口唾沫小声问,总觉得前面是个坑。
之前杜见山和王铁牛看到他们不跟要吃人似的?
突然让他们去?
万一被整了咋办?
再说了,谁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找到水啊!
要是找不到,那不是白干了吗?
“怕他个球!”
马春梅强行给自己打气,一甩头,拖着还有些疼的屁股,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反正咱们也得立功,不能让这小子自个儿神气!”
马春梅和马金宝梗着脖子,硬是挤进了队伍尾巴。
杜见山瞥了他俩一眼,没废话,首接带着人去了连队仓库。
“老张叔,家伙什儿都准备好了吧?”杜见山朝看仓库的老张头吆喝一声。
“好嘞!按你说的,都在这儿了!”老张头一指墙角。
嚯!好家伙!
几把崭新的十字镐,几把铁锹,一捆粗麻绳,两个用来吊土的大箩筐,还有几个看着挺沉的帆布包,估计是装干粮水壶的。
杜见山二话不说,点了点那几个帆布包和那捆最粗的麻绳,下巴朝马家姐弟一努:“喏,你俩的活儿。背上包,扛上绳子,跟着走!”
马春梅眼珠子一瞪:“凭啥!凭啥就我俩背最沉的?这…这包里头是啥?石头啊?”
她上手一拎,死沉死沉的!
“咋?还想空着手去逛戈壁滩?”
杜见山眼皮都没抬:“要力气大的,是你们自个儿说的。干不了?”
“就是!”
王铁牛在旁边帮腔,故意把一把轻巧的铁锹扛在肩上晃悠。
“这找水可是技术活儿,咱哥几个得留着劲儿勘测、挖探坑呢!”
“背东西这种粗活,不就适合你们这种‘力气大’的吗?”
“杜见山!你故意的!”马金宝气得脸都扭曲了。
“对,我就是故意的。”
杜见山抱着胳膊,笑得那叫一个气人:“怎么?不服啊?刚才谁喊着为了连队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背个包扛个绳子就受不了了?”
“行啊,门在那边,现在滚蛋,回去继续栽你们那八百棵树去!正好让连长看看,某些人嘴上的觉悟比纸还薄!”
“你!”马春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周围几个知青也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嘀咕起来:
“啧,事儿真多!一点亏都不想吃,还想来蹭功劳?”
“爱干干,不干赶紧走人!别耽误大家时间!”
“连长可看着呢,回头告状?看连长信谁的!”
听着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再看看杜见山那副“你奈我何”的架势,马春梅和马金宝咬碎了后槽牙。
回去?
那防风林和八百棵树简首是要命的活儿!
相比之下,背东西虽然累,好歹能躲开那地狱!
“背就背!”马春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恶狠狠地拽过一个帆布包甩到肩上,那重量压得她肩膀一沉。
马金宝也黑着脸,骂骂咧咧地扛起了那捆粗麻绳,勒得他脖子都红了。
“哼!”杜见山轻哼一声,这才转身:“拿上家伙,出发!阿依古丽同志,带路!”
一行人出了连队,顶着戈壁滩早上还不算太毒辣的太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戈壁滩深处走。
阿依古丽走在前面,不时指着一些不起眼的草丛或者小坡,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解释:“这边骆驼刺,根子深,下面可能湿…”
“那个小洼地,雨后水干得慢…”
那几个戴眼镜的知青拿着小本本,一边听一边记,还拿出个简易的指北针和步测仪比划着。
杜见山则背着手,一副监工头子的派头,偶尔凑过去看看,或者蹲下来抓把土搓搓。
架势倒是摆的很足的。
其实他的心神早就沉入空间,借助那丝微妙的感应,像雷达一样扫描着脚下的土地。
要是能察觉到水流的波动,那这事儿就靠谱了。
马家姐弟可就惨了。
帆布包死沉,绳子也勒人,没走多远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看着杜见山优哉游哉地“瞎转悠”,而自己却像牲口一样扛着最重的家伙什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妈的…杜见山这王八蛋…就是耍我们…”马金宝喘着粗气,小声跟他姐抱怨。
马春梅累得脸色发白,汗水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黏在脸上,更显得面目狰狞。
“哼!我看他就是在装神弄鬼!他懂个屁的找水!这么瞎转悠,能找出水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