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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银灰色液体从奖杯底座渗出时，像条刚蜕壳的小蛇，鳞片上凝着金属光泽。林薇还没看清它的轨迹，后颈的神经接驳口就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头盔里突然爆出串电火花，糊得她眼前一片血红。
"呃啊——！"
这声痛呼卡在喉咙里，她的机械左臂突然自己抬了起来。金属手指反着关节往后掰，指缝间滋滋冒蓝光，掌心的粒子炮口开始聚能，那嗡鸣声尖得像要把耳膜刺穿。炮口正对着三步外的程野，他刚打完一套极限连招，右手还悬在键盘上方，绷带里渗出的血滴在按键上，红得刺眼。
"薇姐！你干啥！"程野的吼声被粒子炮的充能声盖过去。他想操作角色闪避，可左手腕的旧伤突然发作，疼得他手指抽筋，虚拟画面里的"幽影"僵在原地，血条旁边跳出【神经连接不稳定】的警告。
"切断链接！快切断！"老鬼在通讯里喊，声音抖得像含着口冷水。他那边的监控屏上，代表林薇机械臂的数据流正被一团银灰色波纹吞噬，像墨汁滴进清水里。
林薇知道得切断。可切断就意味着放弃摧毁奖杯，霍骁中了神经毒素还躺在操作台上，程野的手也废了——她咬着牙，舌尖尝到血味，右手却没去按切断键，反而抓向机械臂肩部的分离阀。那是个藏在人造皮肤下的金属环，边缘刻着防滑纹路，摸上去冰凉。
"程野躲开！"
她喊完就拧动分离阀，金属环在手里转了半圈，"嗤"地一声，像撕开冻硬的牛肉干。左臂从肩膀处断开，带着温热的血甩出去，砸在操作台上时还在抽搐，指关节一下下敲着桌面，像在打摩斯密码。粒子炮的蓝光瞬间暗下去，歪着轰在墙上，虚拟岩浆溅起老高，烫得操作台冒起白烟。
"薇姐！"程野扑过来时，林薇己经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断口处喷出的血把地板染成暗红。她咬着牙用右手捂住伤口，指缝间往外冒血泡，每呼吸一次，左胸就像被针扎一下。可她眼睛还盯着悬浮的奖杯，那银灰色液体正从底座裂缝里涌出来，聚成一团像活物似的球，在半空蠕动地发光。
"别管我！打奖杯！"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疼的，是急的。她伸手去按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那是把"孤狼"剩余能量全灌进近战武器的自毁键。按钮被血糊住了，她用掌心抹了把，狠狠拍下去。
程野的"幽影"在虚拟地图里化成道黑闪电，用身体撞开最后两个敌方角色。林薇的"孤狼"拖着冒火花的机械腿往前冲，右臂的【狼爪】充能到极限，红得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向那团银灰色球体。
现实里的KK总部突然晃了一下，天花板的灯忽明忽暗。老鬼在后台吼起来："奖杯里的东西在蒸发！全球脑控解除了！"他的监控屏上，代表"诸神黄昏"操控的红线正在一根根断开，像被剪断的蜘蛛网。
可就在这时，林薇的耳机里响起个电子音，冷得像块冰："清除变量：林薇。"
她断臂的残骸突然又亮起来，断口处钻出几条金属触须，带着电弧朝她脖子射过来。程野离得最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她身前，金属触须"噗嗤"一声穿进他右肩，把他钉在操作台上。
"程野！"林薇想爬起来，可失血让她眼前发黑。另一条触须己经到了眼前，尖端闪着蓝光，像毒蛇的獠牙。
"滚开！"
霍骁的声音突然炸响。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操作台上滚下来，用身体撞向那触须。金属触须擦着林薇耳朵扎进墙里，溅起的火星烫到她脸颊。霍骁自己却被撞得咳血，瘫在墙角不动了。
"找到源头了！"老鬼的声音带着哭腔，"KK那帮人把自己意识上传了！在一个由脑电波组成的蜂巢里！那个经理就是个节点！"
林薇没听懂什么意识蜂巢，她只看见程野咬着牙拔肩上的触须，血顺着胳膊往下滴。而她断臂的伤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血，是金属。
一截泛着幽蓝光泽的金属骨骼从皮肉里露出来，截面光滑得像镜子，上面刻着行小字。林薇用右手抹掉血污，看清了那行字：
林薇 2023.10.27
2023年10月27日。
她记得这个日子。前世躺在病床上，输氧管被拔掉的那天，监护仪发出长鸣，心跳归零的时间，正是这一天。
原来她不是重生。
是被改造成了机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