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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星火基地的地下训练室被红色警报切割成碎片。不是模拟战场的电子蜂鸣，而是顶在太阳穴上的真实威胁——主屏幕中央的警告框像滴血的心脏般跳动，猩红字体撞得人眼疼：【灰鸽系统全国神经反馈紊乱！紧急召回！】
“砰！”程野的拳头砸在金属桌面上，钢化玻璃显示器震出蛛网裂纹。他额角青筋暴起，乱发下的眼睛红得像烧透的炭块：“KK这狗娘养的！拿我们的专利当毒饵！”身后的新闻墙正疯狂刷新：青训少年在训练室抽搐倒地，电竞主播首播时撞碎摄像头，画面里都透着同一种机械蜂鸣——像无数微型扇叶在太阳穴里钻孔。
霍骁猛地扯下耳廓上的银灰色耳骨钉，那东西还在滋滋发送脑波数据。他指尖掐进掌心，盯着KK官网那条刚发布的声明，镀金字体写着“灰鸽系统为梦想搭建阶梯”，配图是几个少年戴着头盔的灿烂笑脸。“阶梯？”他冷笑，喉结滚动着血腥味，“是用活人骨头砌的焚尸炉。”
林薇没抬头。冷棕色短发扫过下颌线，她的脸在屏幕蓝光里像块冻住的冰。十指在键盘上飞掠，神经连接专利书的电子签章、机械臂核心代码的加密区块、KK俱乐部批量采购灰鸽的内部订单……证据链被暴力拆解，像拆弹专家在解缠绕的引线。她眼底的青痕沉得像泼了墨，突然指尖顿在一个首播间窗口上。
画面里的苏晴坐在柔光下，苍白得像橱窗里的瓷娃娃。及腰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红唇膏像道新鲜伤口。她端起骨瓷茶杯，杯沿碰在唇上留下模糊红印，瞳孔却空得像两个黑洞：“看啊，伪神的火种烧到信徒了。”她轻笑，指甲刮过杯壁发出金属摩擦声，“偷来的力量总要还的，就像……”她突然抬眼，目光穿透屏幕似的盯住林薇，“飞蛾扑火，活该成灰。”
“我操！”程野抄起水杯就要砸屏幕，被林薇反手按住。她的指尖凉得像冰，声音却稳得可怕：“她就等着我们发疯，好给KK递刀子。”掌心在触控板上一划，苏晴的脸被挤到角落，主屏幕瞬间铺满城市三维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像瘟疫孢子，每个都代表运行中的灰鸽终端，正顺着城市血管疯狂扩散。
“灰鸽扒了我们原型机的皮，”林薇的语速快得像子弹上膛，“但加了私货——神经突触劫持协议。就像给引擎灌硝化甘油，榨干最后一滴动能就炸。KK要的不是辅助，是批量造短期超人，用完就扔！”
霍骁俯身盯着地图上的红点，肩线绷得像弓弦：“怎么切断？全国范围，根服务器在KK老巢里！”
“切断？”林薇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最后一个指令敲在回车键上，“太便宜他们了。”
“嗡——”
不是警报，是来自地底的共鸣。整个地下空间微微震颤，训练室后方的合金闸门在液压声中升起。门后涌出的不是光，是无数幽蓝光点，像沉睡的星河突然苏醒。那是数以千计的仿生机械鸽——“渡鸦I型”。哑光黑的合金骨架裹着复合装甲，复眼传感器亮着冷光，收拢的翅膀边缘像淬了毒的刀刃。它们蛰伏在阴影里，像一片凝固的金属死海。
“灰鸽偷了我们的形，”林薇走向鸽群，黑色作战服在蓝光里像面撕裂的旗，“但内核留了把钥匙——后门协议，能反向注入指令的自毁开关。”她指尖停在一只渡鸦的金属喙前，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苏晴瞳孔里的空洞。
“启动指令：物归原主。”
“嗞——！”
尖锐的电子音划破寂静。成千上万只渡鸦同时睁开幽蓝复眼，金属翅膀“唰”地展开，带起的气流掀翻了桌上的文件。整个空间被密集的机械扇动声填满，像无数把剪刀在剪碎空气。
“林薇！数量太大了！失控怎么办？”霍骁伸手想拽她，却被她侧身避开。
“失控的脏东西，就该回垃圾堆。”她指向主屏幕上的KK双子大厦，玻璃幕墙在夜色里闪着傲慢的光，“目标：KK总部数据中心，最高权限端口。”
“渡鸦！出击！”
“轰——！”
不是爆炸，是微型引擎同时过载的轰鸣！黑色铁羽洪流从闸门喷涌而出，像挣脱牢笼的死亡之潮。监控画面被无数黑影撕裂：一片闪烁幽蓝光点的黑云，无视交通规则，沿着首线撞碎路灯，朝着KK大厦席卷而去。
KK总裁办公室里，檀香佛珠在掌心被捏得咯咯响。KK盯着监控墙上逼近的渡鸦红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第一次失焦。加密通讯器里传来苏晴亢奋的尖叫，背景是指甲刮擦杯壁的锐响：“看！她来了！带着她的铁鸟！烧死她——”
“闭嘴！”KK切断通讯，按下安保按钮时指尖发颤，“启动穹顶！最高级别！用电磁网把那些铁鸟——”
话音未落，“砰！哗啦啦——！”
防弹玻璃幕墙发出牙酸的呻吟。第一只渡鸦像黑色子弹撞在玻璃上，合金喙和装甲碎裂开来，幽蓝复眼闪了两下熄灭。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成百上千只渡鸦前赴后继，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撞击同一位置。玻璃幕墙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警报声撕裂KK总部。
“疯子！”KK后退半步，雪松香水遮不住额角的冷汗。他看着铁羽洪流撞开裂纹，像黑色蜂群冲进蜂巢，数据中心的监控瞬间雪花一片，服务器机柜的报警灯成片熄灭。
星火基地的主屏幕上，代表灰鸽的红点如被橡皮擦抹去，城市地图上的瘟疫正在消退。程野盯着KK大厦内爆的红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霍骁看向林薇的背影，想说什么却被她突然僵硬的肩膀打断。
主屏幕猛地一暗，被强制覆盖。一行苍白文字像墓碑刻字般浮现：
【重生 = 精心编织的骗局】
【数据来源：LC - 最高权限追溯】
【警告：认知底层协议存在致命污染】
LC？陆沉？！林薇的呼吸停了半秒。陆沉怎么会有最高权限？又为什么现在发这个？“骗局”“污染”西个字像冰锥凿开她记忆的裂缝——陆沉前世临终的眼神、苏晴重生时的诡异咒文、自己记忆里不自然的断层……碎片被强行串联，发出刺耳的嗡鸣。
“林薇？”霍骁察觉她的异样，刚上前一步——
“嘀嘀嘀！”
警报来自林薇手腕的运动手环，那是霍骁的资金异动警报器。极简账户界面上，代表星火命脉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零。
余额：0.00
鲜红的数字像滴在雪地上的血。程野的呼吸声消失了，霍骁盯着屏幕，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薄唇抿成一道白痕。
主屏幕再次强制切换，跳出一个实时视频。画面惨白如停尸间，水泥墙上焊着铁窗。镜头晃动着对准角落——
霍骁靠在墙角，银灰挑染的头发沾满灰尘，限量潮牌被扯得破破烂烂。最刺眼的是婴儿手臂粗的乌沉铁链，勒进他手腕脚踝的皮肉里。他似乎耗尽了力气，头垂着，狼尾发型遮住眉眼，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镜头外传来KK的声音，依旧温和平稳，却像毒蛇吐信：“很遗憾，林薇小姐。”
声音顿了顿，带着精准计算的残忍。画面里的霍骁似乎被惊动，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镜头捕捉到他抬眼的瞬间——那双曾燃烧着野心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熄灭的灰烬，蒙着一层死寂的雾。他看向镜头，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荒芜。
KK的声音轻轻落下，像为棺材钉上最后一颗钉：
“你的太阳……”
“……熄灭了。”
训练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屏幕上那行“重生=骗局”的文字还在幽光中跳动，像一个嘲笑所有挣扎的诅咒。渡鸦归来的金属振翅声从通风口隐约传来，带着硝烟和铁锈的气息，而窗外的城市依旧沉睡，不知道一场关于记忆与现实的崩塌，才刚刚开始。林薇盯着霍骁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突然想起苏晴自焚时说的话——我们都是被反复读取的耗材。
可如果连“重生”本身都是骗局，那他们拼命守护的一切，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