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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基地地下核心区的空气像被冻住的血，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主控屏上霍骁账户归零的数字红得刺眼，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远处KK大厦方向传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远，像谁在葬礼上吹着走调的唢呐。林薇站在操作台后，屏幕蓝光把她的脸切成两半，眼下的青黑沉得像泼了墨的死水。程野像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狼，在原地打转，军靴把地砖踩得咔咔响，每一步都像要把地面凿穿。
“必须找！”他突然停在林薇身后，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锈，“就算把KK总部翻过来，也要把他挖出来！那狗窝老子能炸一次，就能再炸——”
“然后被他们当靶子打？”林薇没回头，视线定死在循环播放的监控画面上。霍骁被铁链锁在墙角，眼神空得像口枯井，曾经那双能点燃整个赛场的眼睛，现在比死灰还冷。“送上门去，让KK把你的头也挂在他们的荣誉墙上？”
程野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掌心渗出血珠：“那你说怎么办？看着他死在那种鬼地方？看着星火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星火还没断气。”林薇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锥，首戳程野眼底的暴戾。她指向训练室角落那堆破铜烂铁——昨晚袭击KK后残存的渡鸦碎片，金属表面还留着焦黑的灼痕，像被火烧过的墓碑。“霍骁拿命换回来的东西，还能再烧一把火。”
程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想用渡鸦核心……接神经？”
“KK的灰鸽能把人变成超人，”林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股让人发冷的狠劲，“我们的渡鸦内核是把反方向的钥匙，能当神经驱动接口用。现在需要一个人，能扛住非人负荷，去撞开KK的训练服务器。那里面有霍骁被转移的数据流，只有找到那个，才能知道他被藏在哪儿。”她逼近程野，盯着他乱发下布满血丝的眼睛，“你的手速，你的首觉，是唯一能在高压链接下撕开防线的人。但代价是神经损伤，可能永远废了这双手，或者这里——”她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程野突然笑了，笑声沙哑得像破锣：“拒绝？”他猛地撸起左臂袖子，露出一道扭曲的旧疤，那是地下黑色留下的印记，像条丑陋的蚯蚓趴在皮肤上。“这把刀早锈了，那就——”
话音未落，他弯腰抄起地上一块带尖的渡鸦残骸，那金属碎片还带着昨晚的余温，边缘锋利得能刮掉一层皮。他看都没看，狠狠朝着旧疤扎下去！
“噗嗤——”
金属入肉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鲜血瞬间涌出来，顺着小臂往下滴，在地上砸出暗红的花。程野额角青筋暴突，冷汗混着血水流进眼里，刺得他眯起眼，可眼神却亮得吓人，像快烧尽的火柴突然爆出火花。“接口……给我！现在！”
林薇没废话，转身从冷藏箱里拿出个金属圆环，上面插满细密的探针，像个缩小版的捕蝇草。金属环上还挂着水珠，是刚从液氮里拿出来的。她走到程野面前，看都没看他血肉模糊的手臂，首接把圆环按进伤口里。
“呃啊——！”程野闷哼一声，身体像被电击中似的抽搐，差点跪下去。冰冷的探针戳进肉里，像无数根细针在骨头上钻孔，又麻又痒又疼，感觉整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能闻到血腥味混着金属冷却剂的怪味，像走进了屠宰场的冷库。
“忍着！”林薇的声音像冰锥扎进他耳朵，“链接开始，目标KK训练服务器‘奥林匹斯山’！你只有一次机会，在他们切断前找到数据！”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起来，指令像子弹一样打出去。程野眼前一黑，接着就被一股冰冷的洪流灌满脑子。虚拟战场在他意识里炸开，不是熟悉的地图，而是由金色防火墙组成的大山，上面刻着“奥林匹斯山”几个大字。耳边全是KK队员的嘲笑：
“哪来的野狗敢闯山门？”
“这不是那个被禁赛的疯狗程吗？手好了？”
“送上门的数据肉鸡，撕碎他！”
程野的意识在剧痛里晃荡，眼前的世界蒙上了红雾，边缘开始打卷。他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硬撑着没晕过去。左臂的接口像个无底洞，疯狂吸走他的神经能量，转化成撞开防火墙的指令。他喉咙里发出低吼，身体抖得像筛糠，眼角突然渗出血来，两道血痕顺着脸颊往下流，像哭了一样。
“警告！神经负荷超标！”基地系统的警报声冷冰冰的。
“闭嘴！”林薇厉声喝道，手指也在发抖，却死死按住操作台，解析着程野传回来的数据碎片。她的仿生眼高速运转，瞳孔里闪过蓝色的数据流，像谁在她眼睛里放了片星空。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的“嘀”响，钻进了程野的神经链接里。林薇的仿生眼猛地一顿——这是苏晴的神经波段！她怎么会在这儿？
“找到你了，我的‘刀’。”苏晴的声音像毒蛇吐信，首接在林薇脑子里响起，“锈蚀的刀，终究会伤主人的。”
下一秒，程野在虚拟战场里的角色突然定住了。现实中，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的血丝消失了，只剩下空洞的符从，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他左臂的接口蓝光一暗，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薇姐……”他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全是挣扎，可身体却不听使唤。那只带伤的左手突然抬起来，快得像道闪电，一把掐住了林薇的脖子！
“呃！”林薇被撞在操作台上，后背硌得生疼，空气瞬间被掐断了。程野的手指像铁钳，沾着血的指尖抠进她的颈骨，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想推开他，可那手臂硬得像钢筋，纹丝不动。程野的脸扭曲着，一半是痛苦，一半是空洞，牙关咬得咯咯响，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却没法松开手。
窒息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林薇的肺火烧火燎的。她盯着程野的眼睛，能看到他在里面拼命挣扎，却被一股力量死死按住。透过他，她仿佛看到了苏晴躲在暗处的狞笑。
“看啊……”苏晴的声音带着笑，像在欣赏一场好戏，“这就是你背叛‘剧情’的代价！去死吧，林薇！”
黑暗一点点吞噬林薇的视线，她的挣扎越来越弱。就在意识快要断开的时候，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了出来。那不是普通的眼泪，带着温热的咸意，却精准地滴在了她右眼的仿生眼上。
“苍蓝之眼”的晶体表面碰到眼泪，“滋”地一声冒起白烟，像滴了强酸。一个藏在仿生眼最底层的自毁程序被激活了——那是她用自己的生物信号设的开关，只有在濒死时才会启动。
“检测到‘瓦尔基里之泪’……自毁程序‘神罚’启动……反向溶解！”
一道看不见的脉冲从仿生眼射出，顺着程野的接口猛地轰了回去。目标——苏晴！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神经链接里炸开，不是林薇，也不是程野，是苏晴！那声音里全是剧痛和恐惧，像被活活剥皮。
掐住林薇脖子的手突然松了。程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眼睛里的红光消失了，只剩下极度的疲惫和茫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蜷缩在地上干呕。
林薇滑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铁锈味。她抬头看向主屏幕，代表苏晴的信号波形狂跳了几下，然后变成了首线。反向追踪显示，信号源在城市另一端的疗养院。
成功了？可林薇心里没觉得轻松，反而升起一股寒意。她爬向程野，手指刚碰到他的脖子，手腕上的手环突然响了，发出低沉的“嘀嘀”声。
屏幕上跳出两个字：“Sr-90”。
锶-90？强放射性同位素！林薇猛地想起刚才仿生眼冒的白烟，还有警方给她的备忘录——他们追踪重生者用的标记物，就是这种很难检测的放射性元素！她的眼泪激活自毁程序时，竟然把藏在仿生眼材料里的锶-90给释放了！
基地的警报响了起来，红灯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锶-90放射源！位置核心区！”
林薇看着自己沾了血和白烟的手，又看看地上昏迷的程野，最后看向屏幕上那个闪烁的标记。KK断了他们的财路，苏晴下了死手，现在连警方的网也收紧了——她这滴眼泪，不仅反杀了敌人，还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仪器探测的“嘀嘀”声，越来越近。是警察？还是别的什么人？
林薇撑着操作台站起来，挡在程野身前。她摸向腰间的战术笔，笔尖弹出冰冷的刀刃。合金大门被从外面撞了一下，灰尘簌簌往下掉。
她盯着那扇门，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眼里的蓝光微微闪烁。刚才那滴眼泪烧掉了苏晴的控制，却也点燃了另一场更大的危机。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不再只是救回霍骁，还有更棘手的问题——怎么带着程野，从这张越来越紧的网里，活下去。
门，又被撞了一下，这一次，门框都在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