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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息怒。”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为了一个己经被清理掉的污点如此动怒，不值得。”
她抬起眼，那双冰封的眸子扫过暴怒的爷爷，落在诚惶诚恐的管家身上，最后若有若无地掠过远处一脸扭曲幸灾乐祸的苏曼。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需证明的公理：“赵天雄那种人物，行事向来诡谲难测。他出现在那个破筒子楼，自然有他的目的。至于叶北玄……呵。”
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恰好在猛兽捕食的路径上，侥幸未被踩死罢了。猛兽或许会因心情不错，或一时兴味，瞥他一眼，又或者根本就没看见他。蝼蚁却因此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了不得的际遇，甚至妄图借猛兽的威势……何其可笑。”
她的目光转向苏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管家，你刚才说，还有一则消息？”
苏福连忙点头，汗水几乎要流进眼睛里：“是，是！第二则消息，是关于龙腾科技。他们今天早上，那个至关重要的‘深蓝科技’智能安防系统项目，核心算法模块突然崩溃，几千万的大单危在旦夕，技术部束手无策……”
苏正德和苏宏远的注意力被稍稍拉回一些，但脸上依旧是浓浓的不屑和事不关己。龙腾科技？跟他们苏家有什么关系？一个技术公司出了纰漏而己。
苏福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就在整个技术部都绝望的时候，叶北玄……他突然站出来，随口说了一句话，不仅准确指出了问题根源，还当场给出了修复的关键参数指令！据说……技术部的人当场就懵了，连他们的副总监王海峰都脸色惨白，因为叶北玄报出的，是项目最核心的机密参数！”
餐厅里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比刚才苏正德摔杯子时更死寂。
苏宏远嘴巴微张，表情僵硬在“荒谬”与“震惊”之间，像一尊拙劣的雕塑。苏正德脸上的暴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被噎住的阴沉。苏曼捏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出青白色，陆子明消息里那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形容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苏清雪擦拭袖口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那方雪白的丝帕被她纤细的手指捏住，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缓缓抬起眼，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涟漪——不是惊讶，不是疑惑，而是一种被低贱之物冒犯了的、冰冷的愠怒和被亵渎般的厌恶。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她完美的唇瓣间逸出，比刚才的嘲讽更加刺骨，“看来，这只蝼蚁的运气，真是好到令人作呕了。”
她放下丝帕，姿态依旧挺拔优雅，眼神却锐利如冰锥：“核心机密参数？龙腾科技的技术部和项目负责人，难道都是蠢材犯桶吗？能让一个毫无技术背景、在公司里只配录入档案的底层员工，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核心机密？这本身就是他们管理上巨大的、不可饶恕的漏洞！”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只有一个解释，他叶北玄，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也许是趁人不备偷偷翻阅了不该看的文件，也许是买通了某个同样低贱的底层员工泄露了信息！现在事情败露，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也为了推卸责任，那些所谓的‘技术精英’，才把这个废物推出来当挡箭牌！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掩盖他们自身的愚蠢和无能！真是可悲又可笑！”
她的分析冰冷而锋利，瞬间“拨开”了迷雾，为这荒诞的一幕找到了“合理”且肮脏的注脚。
苏正德阴沉如水的脸色稍霁，暴戾重新占据上风：“清雪说的对！下三滥！就是下三滥！龙腾科技那帮人也是废物！竟然被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耍得团团转，还替他吹嘘！这种公司，迟早要完！”
苏宏远也连忙附和：“没错！父亲明鉴！清雪看问题一针见血！叶北玄这种货色，除了靠坑蒙拐骗和下作手段，还能有什么真本事？他要是真有那能耐，还会在我们苏家当个任人呼喝的废物女婿？笑话！”
苏曼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尖利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嘲讽响起：“爷爷，爸，清雪姐！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和子明哥在街上还碰到那个废物了！灰头土脸，穿着一身破夹克，连条像样的狗都不如！子明哥骂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夹着尾巴就溜了！就这种怂包软蛋，你们说他能懂什么高科技？能解决技术难题？骗鬼去吧！肯定是龙腾那边出了内鬼，或者那些技术人员自己搞砸了在甩锅！把他推出来顶雷呢！真当我们苏家好糊弄？还是当我们瞎了？”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叶北玄的“幸运”是对她个人最大的侮辱。
苏清雪微微颔首，对苏曼的话不置可否，但脸上的冰霜更厚了一层，那份厌恶几乎凝成实质。她重新拿起丝帕，这次擦拭的，是自己光洁如玉、没有沾染任何污渍的手指，仿佛刚才听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爷爷，”苏清雪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种跳梁小丑，实在不值得浪费我们一丝一毫的心神。无论他是走了狗屎运，还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都改变不了他是阴沟里臭虫的本质。与我们苏家的世界，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微微停顿，冰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既然他如此不知收敛，妄图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来制造‘声名’，甚至可能不自量力地幻想攀扯我们苏家……那么，就让他彻底认清现实，彻底滚出龙城。”
她看向苏宏远：“爸，龙腾科技那边，我记得我们苏氏集团和他们有个边缘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是张丽？给她递句话。该清理的垃圾，就清理得干净些。”
苏宏远立刻挺首了腰板，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阴冷笑意：“放心，清雪！我知道怎么做！一个档案录入员而己，捏死他比捏死蚂蚁还简单！我这就让张丽‘好好关照’他！保证让他连最后这口泥饭碗都端不稳！”
苏正德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许，布满阴鸷的老眼看向窗外。一只蝼蚁的蹦跶，竟让他在今日清晨摔碎了一只心爱的青瓷杯……这笔账，必须算！
苏家众人迅速达成了“共识”：昨夜筒子楼的神秘事件，叶北玄不过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恰好出现在赵天雄处理事务的现场，甚至连被看一眼的资格都值得怀疑；至于龙腾科技的“壮举”，更是卑劣的盗窃或推卸责任的骗局！叶北玄，依旧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拿捏、踩在脚底的废物！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苏家清晨的宁静被彻底撕裂，留下满地狼藉的瓷片和弥漫不散的、属于傲慢者的愚蠢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