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苏府偏院,竹影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网。
苏云飞猛地掀开锦被,胸口的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方才林昭那看似随意的一掌,竟震碎了他三根肋骨。
“砰!”
床头的星纹剑被他狠狠砸在地上,青铜剑首撞出火星。
他踉跄着跪到地上,手指抠进青砖缝里,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那废物......那废物怎么可能......”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云飞浑身一僵。
门扉被推开时,他迅速抹了把脸,抬头正撞进苏烈阴鸷的目光里。
“三长老。”他嗓音发哑,挣扎着要行礼,却被苏烈抬手按住肩膀。
“说。”苏烈的拇指碾过他锁骨处的淤青,“林昭用了什么手段?”
苏云飞喉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淌下。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癫:“他没用掌法,没用拳法......他引动了星力!
锻体三境的废物,引动了星力!“他抓住苏烈的衣袖,”三长老,那绝对不是普通星术,我爹当年在玄霄宗见过的......是传承!
是上古星主的传承!“
苏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甩开苏云飞的手,转身走到案前抓起茶盏,却发现手在发抖。
茶水泼在案上,晕开半幅苏家祖训。
“召集二长老、五长老。”他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子时三刻,演武场西侧耳房。”
“可是大比还没......”
“大比结束后,立刻动手。”苏烈转身时,腰间的星纹玉佩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绝不能让这变数活着走出苏府。”
林昭的房间里,烛火突然爆起灯花。
他正闭目盘坐,识海中的星图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八星宿的光轨搅成乱麻,最中央的帝星明灭不定。
“危险。”他喃喃出声,额头渗出冷汗。
这是星图第二次预警,上一次......是三年前坠崖时。
他睁开眼,指尖划过床底的檀木匣。
匣中躺着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针身流转着淡蓝色星芒——昨夜星图梦境里,他终于记起“星芒针”的进阶之法:以星辰之力淬针,可封人经脉。
窗棂被风刮得轻响。
林昭突然抬头,就见苏婉儿正扒着窗沿,发间的珠钗在月光下闪了闪。
“三姐夫。”她翻窗进来,裙角沾着露水,“我娘说你用了邪术......”
“苏小姐。”林昭将檀木匣推回床底,“大比时你也在场,可看出半分邪祟?”
苏婉儿咬了咬唇。
她想起擂台之上,林昭抬手间星芒流转的模样——那光比玄霄宗外门弟子的星术还纯粹。“那你......”她凑近两步,“到底是谁?
三年前救我的,真的是你?“
林昭望着她鬓边的银簪。
那是苏若雪送的,和三年前崖底他捡的木簪样式相仿。“我是谁不重要。”他站起身,“重要的是......”
“叮——”
星图在识海炸响。
林昭瞳孔一缩,猛地推开苏婉儿。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一道黑影如夜枭扑下,指尖泛着青黑光芒,首取他咽喉!
“断脉手!”苏婉儿惊呼。
她见过苏烈用这招废了偷药的外院弟子,那弟子至今只能躺在床上淌口水。
林昭不退反进。
他左脚微错,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三道残影——这是星图里“星影闪”的初式。
苏烈的指尖擦着他后颈划过,带起一缕碎发。
“老匹夫!”林昭反手甩出三枚星芒针。
银针破风之声比蚊虫振翅还轻,却精准刺入苏烈左右肩井穴和后心大椎穴。
“啊!”苏烈踉跄着撞翻圆桌,茶盏瓷器碎了一地。
他想运功逼针,却发现星力在肩井穴处突然溃散,像被无数细针扎成了筛子。
演武场的灯火瞬间亮如白昼。
听到动静的族人们举着灯笼涌来,照见苏烈瘫坐在碎瓷里,后心那枚星芒针正泛着幽蓝光芒。
“三长老!”
“林昭竟敢对长老出手!”
议论声炸成一片。
林昭站在月光里,袖中还攥着最后一枚星芒针。
他望着苏烈扭曲的脸,突然笑了:“三年前你们说我是废物,往我碗里倒泔水。”他一步一步走向人群,“两年前你们说我克妻,把若雪的婚书摔在我脸上。”
他停在苏烈面前,蹲下身捏住对方下巴:“昨天你们说要废我经脉,让我跪在祠堂认错。”星芒针的寒光映着他的眼,“今天,我要你们跪着求饶。”
人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苏婉儿攥着他方才推开自己时扯下的半片衣角,发现那布料竟比寻常绸缎坚韧三倍——是星纹丝?
“够了。”
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苏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身后跟着西个提着宫灯的丫鬟。
她的目光扫过苏烈,又落在林昭身上:“跟我来。”
议事厅的门扉合上时,外面的议论声被隔绝成模糊的嗡鸣。
苏老太君坐在主位,盯着林昭腰间的祖传玉佩看了半柱香,才开口:“我苏家养了三年的废物,突然会星术了。”
“我只是想活下去。”林昭垂眸,“三年前坠崖时,若不是我护着若雪......”
“够了。”苏老太君打断他,“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赘婿。”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这是苏家内门弟子令,持此牌可进藏经阁,可领月俸。”
林昭接过玉牌。
玉牌触手生温,刻着“苏”字的地方还带着体温——显然是刚从某位长老那里收来的。
“谢老太君。”
“不必谢我。”苏老太君望向窗外,“你该谢的是......”
“吱呀——”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林昭猛地转头,只看见一团黑影掠过屋檐,手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像是染血的玉牌。
“退下吧。”苏老太君的声音突然疲惫,“明日让若雪来见我。”
林昭退出议事厅时,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脚边。
他摸了摸袖中那枚冥渊令牌,识海里的星图仍在微微震颤——方才窗外那人的气息,和令牌上的邪祟之气,竟有几分相似。
偏院的竹影里,苏烈捂着后心踉跄前行。
他撕下半幅衣襟缠住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转角处,二长老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玉牌:“那小子的玉佩......”
“烧了所有关于星图的记载。”苏烈咬着牙,“联系玄霄宗......不,联系冥渊。”他望着议事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