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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翻窗回苏府时，后颈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领。
密档被他贴身藏在衣襟里，玄霄宗特有的星纹符还在腰间发烫——那是追踪标记，得尽快处理。
他猫腰钻进西跨院的柴房，反手闩上门。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林昭扯下外衣，将密档摊在木桌上，星图在识海嗡鸣，第七层“运宫”的星纹像活过来的金蛇，顺着经脉往指尖窜。
“星火推演术...”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密档上。
血色刚触到绢帛，星图突然炸出刺目金光，木桌上的烛火“噗”地熄灭，却有千万点星辉从他掌心腾起，在半空凝成模糊的星图投影。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个月前在星图梦境里翻到的《星穹纪》残卷突然浮现在眼前：“星门启于幽冥，断于九劫，帝星所指，血祭为引...”他盯着投影中最亮的那颗星子，与密档里红笔圈住的帝星重叠，喉结滚动：“幽冥断崖...”
柴房外传来脚步声。
林昭指尖骤收，星图投影瞬间消散，他抓起密档塞进砖缝，刚扯过柴草盖住，门闩就被轻轻叩了两下。
“三姑爷。”女声裹着夜露的凉，是苏婉儿。
林昭僵了僵——苏府上下都喊他“赘婿”，唯独苏婉儿会规规矩矩叫一声“姑爷”。
他掀开柴草起身，门“吱呀”开了条缝，苏婉儿的身影挤进来，手里攥着块泛着檀木香气的竹牌。
“通行令。”她把竹牌往他手里塞，月光漏在她发间，能看见耳尖通红，“苏家长老签的，盖了五房印。
去西境的关卡...能少些麻烦。“
林昭捏着竹牌，触感温润，背面确实刻着苏府家徽。
他抬眼时正撞进她眼底的星光，那抹光比以往更亮，像是压了三年的火种终于烧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境？”
苏婉儿咬了咬嘴唇，指尖绞着裙角：“前日在账房，我听见二伯和三长老说...玄霄宗要封西境商道。
你最近总往巡防司跑，又总盯着星图看...“她突然抬头，眼尾泛红，”我知道你不是废物。
三年前若不是你替我挡那刀...“
林昭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苏婉儿被马匪劫走，是他拼着断了三根肋骨从山崖下把人抢回来，后来却被苏家长老说成“故意显摆”，连带着苏若雪的冲喜婚约都成了他的“攀附罪”。
此刻看苏婉儿睫毛上沾着的细露，他突然想起今日清晨她往他窗台上放的那碗参汤——原来不是巧合。
“谢了。”他把竹牌收进袖中，声音放软了些，“但别跟太紧。”
苏婉儿张了张嘴，最终只点了点头。
她退到门口时又回头，月光给她的影子镶了层银边：“我等你回来。”门合上的刹那，林昭听见她小声补了句，“等你真正成为...能护着苏家的人。”
柴房重新陷入黑暗。
林昭摸着砖缝里的密档，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他正打算继续推演，院外突然传来巡防司特有的铜哨声——三长两短，是周守义的暗号。
“来得正好。”林昭掀开窗跳出去，绕到后院的老槐树下。
周守义裹着件灰布斗篷，腰间的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玄霄宗的人查到你三天前去过城西赌坊。”他塞过来一卷羊皮纸，“这是新探的路线，避开了他们的巡逻点。”
林昭展开地图，烛火在周守义手里亮起，能看见他眉间的川字纹：“他们要的是星图，还是你？”
“不知道。”林昭实话实说。
周守义是青阳城巡防统领，三年前曾见过他救苏婉儿的场面，后来总在他被苏府下人刁难时“恰好”路过。
但星图的秘密...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周守义似乎看出他的戒备，苦笑一声：“我就是个跑腿的，能活到现在全靠眼观六路。
你若信我，就拿着地图；若不信...“他拍了拍腰间的刀，”我替你挡三波追兵。“
林昭把地图收进怀里。
他信周守义的刀，正如信自己星图里的星力——都是能救命的东西。
子时三刻，林昭回到自己的厢房。
窗台上还摆着苏若雪前日让丫鬟送来的药罐，药汁早结了层黑痂。
他关紧门窗，指尖按在眉心，星图第七层的星力如潮水般涌出。
“星影幻形阵。”他低喝一声，掌心凝聚的星辉在屋内游走，最后没入床榻。
片刻后，被褥下便隆起个人形，连呼吸声都与他此刻的频率分毫不差。
这是运宫星力特有的拟态术，除非玄霄宗派出星宫境的高手，否则绝对看不出破绽。
确认伪装无误，林昭翻出压箱底的夜行衣。
那是三年前他还是锻体八境时置的，如今穿在身上竟有些松垮——星图三个月，抵得上旁人十年功。
他系紧腰带，最后看了眼床榻上的“自己”，推开后窗跃了出去。
青阳城的城墙在夜色中像头沉睡的巨兽。
林昭借助星眼观势，轻易避开了城墙上的巡守。
当他的脚尖刚触到城外的青石板路，识海中的星火观想术突然剧烈震动——那是危险临近的预警！
他想也不想地施展“星影闪步”，整个人如鬼魅般贴进道旁的老柳树。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掠过，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星帝转世者...”那道黑影停在十丈外的槐树上，声音像生锈的刀刃摩擦，“果然不简单。”
林昭屏住呼吸。
他能看见那人身披玄色大氅，面上蒙着青铜鬼面，后颈有一道暗红的鳞纹——是冥渊邪修特有的冥气侵蚀痕迹！
鬼面人在原地停留片刻，突然化为一道黑烟消散。
林昭等了盏茶时间，确认周围再无动静，才继续往西行。
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星眼在暗中亮起，将前路的每块碎石、每株杂草都看得清清楚楚。
山风突然卷起几片落叶，打在他脚边。
林昭低头时，发现落叶上沾着暗红色的黏液——是冥气凝结的鬼血。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影，那里有团若有若无的黑雾正在聚集。
星图在识海再次震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林昭握紧腰间的星影符，加快了脚步。
前方的小径隐入山林，月光被树影切割成碎片，落在他肩头，像极了星图里那些闪烁的星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山坳里，三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从岩石后探出来。
其中一双眼睛的主人舔了舔嘴唇，指尖掐出个诡异的法诀：“猎物...要进陷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