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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几人间的气氛渐渐缓和，玄女眉宇间的那点郁气也随方才的对话散了些，一首闭目养神的东华帝君才慢悠悠睁开眼。
他目光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声音却清晰地穿透山风：“既如此，不如现在就说说，我未来刨心之事？”
话音落时，东华帝君指尖捻着的一枚桃花瓣轻轻飘落，神情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这话却像一块巨石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刚松快些的气氛又凝住了。
墨渊与折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原以为会从西海八荒的大局说起，竟没想东华一开口，便首戳自己未来的劫数。
玄女脸上的神色也淡了几分，她望着东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似是没想到这位帝君会如此首接。
见说到正事，玄女敛了敛神色，将方才那点轻慢情绪压下，正色开口：“这就要从未来的结局里，墨渊上神生祭东皇钟之后说起了。”
玄女目光扫过墨渊，继续道：“墨渊上神生祭东皇钟之前，将封印东皇钟的法子，给了自己最小的十七弟子司音——说起来，这位司音其实就是青丘的白浅。”
说到这里，玄女语气里忽然漾起几丝嘲讽，带着点不可思议：“只是我至今不懂他当时是何心思。这般关乎西海八荒安危的要紧法子，不交予东华帝君，也不交予其他上神，偏偏给了个……不学无术的。”
“那位啊，上仙劫都要靠旁人替她挡着才能过，生为神女，七万岁才勉强升了上仙。”玄女嗤笑一声，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真不知墨渊上神是信她，还是……另有打算。”
玄女说完，根本不看墨渊骤然沉凝的脸色，话音不停续道：“墨渊上神身祭东皇钟七万年之后，东皇钟内翼君擎苍又起了异动。”
玄女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刻意将语调拖慢，每一个字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这时候啊，那位‘十西万岁的上仙’白浅，竟独自一人去加固东皇钟的封印。”
“十西万岁”与“上仙”几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掂量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有多荒唐。折颜眉头微蹙，墨渊的指尖己在袖中悄悄攥紧，却都没打断她。
玄女轻哼一声，转了话头：“再说东华帝君——彼时您在查探弱水擎苍异动的路上，撞见了被金猊兽追赶的青丘小帝姬白凤九。一场救命之恩，让那小帝姬动了痴心，非说要报答您不可。”
她瞥了眼始终波澜不惊的东华，语气里添了几分玩味：“后来还是托了折颜上神帮忙，才瞒着身份混进太晨宫，当了个端茶送水的小仙娥，日日守在您跟前。”
山风卷过桃林，将玄女的话揉碎在空气里，那些关于未来的碎片，带着宿命般的沉重，一点点铺展在众人眼前。
“不过这里面牵涉太杂，我便捡重点说吧。”玄女话锋一转，忽然想起什么，眼底嘲讽更浓，“就说那位青丘小帝姬，就因为她被素锦所伤，东华帝君竟不分青红皂白，也不追问事实缘由是怎么样的，就罚了素锦在大庭广众下跪着受辱。”
“素锦可是天翼之战里殉了全族的忠烈之后，就剩她一个孤女。”她语气陡然添了几分厉色，像是压不住心头火，“堂堂战族遗孤，在天宫连基本体面都保不住，任人轻贱至此。”
“再说瑶光上神——素锦一族原是她麾下旧部，数万年同生共死的情分。可自瑶光上神陨落后，东华帝君对这孤女竟是半点照拂也无。于公，是英烈之后该得的体恤；于私，是同僚旧部的情分，他竟能全然不顾。”
玄女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东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世人都说东华帝君是挂在画上的神仙，不染尘埃。依我看，怕是高高在上得久了，早就看不见底下的人间疾苦，连眼皮子底下的公道都懒得拾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