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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罗马柱触感像一根救命稻草，短暂地刺穿了药力制造的混沌迷雾。苏晞颜死死抠着柱身浮雕的纹路，指甲几乎要嵌进去，用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对抗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眩晕和灼热。宴会厅里华丽的水晶灯光在她眼中扭曲、旋转、碎裂成无数刺眼的光斑，爵士乐变得遥远而诡异，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身体内部仿佛被点燃了一把邪火，从胃部燎原般烧向西肢百骸，心跳在耳边擂鼓，每一次搏动都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眩晕。
“离开……必须离开……”这个念头是意识沉沦前唯一的灯塔。
她用尽残存的力气，将自己从那根冰冷的柱子上撕扯下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中侧门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流沙上，绵软、深陷，随时可能将她彻底吞噬。华丽的礼服此刻成了沉重的枷锁，摩擦着滚烫的皮肤，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麻痒和悸动。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用这尖锐的痛楚刺激着濒临涣散的神经。
侧门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在扭曲的视野里仿佛遥不可及的彼岸。她像溺水者扑向最后的浮木，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砰！”
门开了。喧嚣的音乐和人声被瞬间隔绝在身后，如同关掉了一个嘈杂的世界。眼前是一条铺着厚重地毯、灯光相对柔和的酒店内部走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粗重紊乱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安全了？不！
药力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视线更加模糊，走廊墙壁上的壁灯化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脚下的地毯仿佛变成了汹涌的海浪，起伏不定。她扶住冰冷的墙壁，冰凉的触感让她贪婪地将脸颊贴了上去，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清醒。身体深处那股邪火却愈燃愈烈，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恐惧的躁动，冲刷着她的理智堤坝。
不能倒在这里！绝对不能！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踉跄着向前挪动。她需要水，需要冷水，需要把自己关进一个绝对安全的房间！模糊的视野里，前方似乎有一个电梯厅的标志。对，回房间！她的房间在楼上！
希望如同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电梯厅的方向挣扎前行。每一步都耗尽力气，身体内部那股灼热和空虚感交织着，像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啃噬她的骨血，又像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流。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昂贵的礼服上。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晕开，眼线有些模糊，让她此刻的模样狼狈又脆弱，像一朵被暴风雨蹂躏得支离破碎的白玉兰。
走廊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就在她感觉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意识即将彻底滑入黑暗深渊时——
前方拐角处，一个挺拔的身影步履沉稳地走了出来。
顾砚白！
他刚结束了一个冗长的医学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他抬手，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那颗束缚的纽扣，另一只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今晚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峰会主办方临时邀请了几位顶尖医学专家参与一个闭门讨论，他无法推脱。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喧嚣之地，回到他那间只有专业书籍和冰冷仪器的公寓。
然而，就在他抬眸的瞬间，脚步倏地顿住。
前方不远处的墙壁旁，蜷缩着一个身影。
烟灰色的昂贵礼服裙摆凌乱地拖曳在地毯上，露出一截纤细苍白的小腿。那身影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试图将自己嵌入冰冷的墙壁，纤细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散落的乌黑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俏的下巴和死死咬住、己然渗出血痕的唇瓣。
一股浓烈的、不正常的酒气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顾砚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晞颜？”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呼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见过她在公司运筹帷幄的强势，见过她在病房守护的坚韧，见过她面对病情的冷静追问，甚至见过她疲惫不堪的脆弱瞬间。但眼前这一幕——狼狈、无助、濒临崩溃，浑身散发着危险而不正常的气息——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震惊、疑惑和职业本能警觉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没有任何犹豫，几个大步冲了过去。
“苏小姐！”他蹲下身，试图看清她的脸，声音带着医生特有的沉稳，试图穿透她混乱的意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靠近了，那股异常的气息更加明显。不是单纯的醉酒！顾砚白的心猛地一沉。他伸手，想要扶住她剧烈颤抖的肩膀，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滚烫皮肤的瞬间停住——她现在的状态，任何贸然的肢体接触都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应。
苏晞颜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散乱的黑发下，那张脸苍白得如同透明，没有一丝血色。精心描绘的眼妆被汗水晕开，在眼周染开一片狼狈的灰黑色，像破碎的蝶翼。然而，最让顾砚白心头剧震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清澈沉静、或锐利或坚韧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迷离、涣散，焦距完全无法集中。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妖冶的光芒，那是药力催生出的、不受控制的生理亢奋！可在这片迷乱的火焰之下，却清晰地倒映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助，像一头落入陷阱、濒死挣扎的小兽。
她认出了他。
那熟悉而冷峻的轮廓，在扭曲的光影中，如同劈开混沌的一道利剑。一瞬间，那强行筑起的堤坝彻底崩溃。所有的恐惧、无助、绝望和身体内部那灭顶般的痛苦洪流，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顾……顾……”她破碎地发出两个音节，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冲出迷蒙的眼眶，混合着晕开的眼妆，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狼狈而绝望的痕迹。“帮……帮帮我……” 声音微弱如蚊蚋，带着泣音，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充满了濒死的哀求。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青白，仿佛要将那颗狂跳的、被邪火灼烧的心脏挖出来。
顾砚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所有的疑惑在瞬间得到了证实——她被下药了！而且是一种极其烈性、足以摧毁人意志的肮脏东西！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是商场的对手？还是……他不敢深想。但他知道，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药力正在她的血液里肆虐，摧毁她的理智，伤害她的身体！
“别怕！”顾砚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穿透混乱、令人心安的绝对力量，瞬间压过了苏晞颜濒临崩溃的呜咽。那声音里蕴含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暂时阻挡了吞噬她的恐惧洪流。
他不再犹豫，果断伸出手臂。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动作迅捷却异常小心，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触碰。当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接触到她滚烫的皮肤时，苏晞颜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抗拒。
“是我，顾砚白。”他立刻沉声表明身份，手臂却稳稳地收力，将她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头一紧，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单薄。那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传递过来，像抱着一个燃烧的火炉。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甜腻药味和淡淡幽香的气息，强势地侵入他的感官。
苏晞颜在他抱起她的瞬间，残存的意识似乎捕捉到了“安全”的信号。紧绷到极限的身体骤然一松，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靠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滚烫的脸颊无意识地贴着他微凉的衬衫衣襟，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哭腔的喟叹。那滚烫的呼吸，带着灼人的热度，喷洒在他的颈侧。
顾砚白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颈侧那灼热的呼吸像带着细小的电流，瞬间穿透了他冷静自持的外壳。怀中温软滚烫的身体，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气息，与他平日里接触的任何生命体征都截然不同。一种陌生的、混杂着保护欲和某种更深层悸动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圈危险的涟漪。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波动，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锐利。走廊尽头就是电梯厅！必须立刻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抱着她，步履沉稳而迅疾地朝着电梯方向走去。苏晞颜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模糊的呓语，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下颌线。
电梯厅空无一人。顾砚白抱着苏晞颜，快速按下上行键。光洁如镜的电梯门映出两人此刻的模样：他抱着她，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而她则像迷失在风暴中的海妖，脆弱而妖异。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顾砚白抱着苏晞颜迅速闪身进去，转身按下顶楼行政套房区域的按钮。他的房间在顶层。
电梯门缓缓合拢，狭小的空间瞬间将两人彻底笼罩。封闭的环境放大了所有的感官。苏晞颜身上那股甜腻而危险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充斥在顾砚白的鼻端。怀中的身体不安地扭动着，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又像是在无意识地蹭着他微凉的衣料，试图缓解体内那灭顶的燥热。
“热……好热……”她破碎地呻吟着，意识在药力的汪洋里沉浮。她微微仰起头，滚烫的嘴唇无意间擦过顾砚白紧绷的下颌线！
如同过电！
顾砚白猛地吸了一口气，下颌线瞬间绷紧如刀锋！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被触碰的地方瞬间窜遍全身！他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深邃的眼眸如同骤然掀起风暴的寒潭，牢牢锁住怀中那张布满泪痕、眼神迷离、却散发着惊人诱惑的脸！
苏晞颜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迷蒙的双眼也努力地聚焦，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又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点燃。他抱着她，她依偎着他。他微凉的衬衫衣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而他颈侧传来的、属于成熟男性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对她被药力侵蚀的感官而言，却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她仰着脸，迷离的眼中映着他冷峻的轮廓，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如同深渊般的暗流。身体里那股灭顶的灼热和空虚感，如同无数只细小的手，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理智，推着她去靠近那唯一能缓解痛苦的源头。
顾砚白清晰地看到，她迷蒙的眼底，理智的光正在迅速熄灭，被一种原始的、被药力催生出的渴望所取代。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滚烫，喷洒在他的唇边。那两片失去了血色、却因体内燥热而显得异常嫣红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像风雨中无助的花瓣，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危险！
顾砚白心中警铃大作！理智在疯狂呐喊：她是病人！她是被药物控制的受害者！你是医生！
然而，身体的本能却在咆哮。那无意间擦过下颌的滚烫触感，那近在咫尺的、带着致命诱惑的喘息，那迷离脆弱却又妖冶的神情……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深邃的眼眸如同被磁石吸引，无法从她微启的唇瓣上移开分毫。那里面仿佛有一个沉沦的漩涡。
苏晞颜残存的意识在药力的洪流中彻底崩断。她遵循着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渴望甘泉，微微仰起头，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朝着那唯一能感受到的、带着清凉气息的源头——顾砚白紧抿的薄唇——笨拙而急切地贴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轻，很软，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就在那滚烫的、带着泪水和绝望气息的柔软即将触碰到的前千分之一秒——
“叮！”
电梯到达顶层的提示音，如同惊雷般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
这清脆的声响，如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瞬间将顾砚白从失控的边缘狠狠拽了回来！
他猛地偏过头！
苏晞颜那滚烫的、绝望的吻，最终只落在他紧绷的、线条冷硬的下颌边缘。那滚烫的触感如同烙印，清晰地印在了皮肤上。
电梯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顶楼走廊柔和而安静的灯光流泻进来。
顾砚白抱着苏晞颜，如同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步跨出电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脱缰的野马，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比他在手术台上面对最凶险的突发状况时，更让他感到心惊和后怕。
他深吸一口气，走廊里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和那丝被强行掐灭的悸动。他抱着苏晞颜，快步走向自己的套房门口。怀中的苏晞颜似乎因为刚才的“未遂”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此刻更加绵软地靠着他，只剩下滚烫的体温和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喘息。
他用房卡刷开门，抱着她快步走进客厅，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宽大的沙发上。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的谨慎。
苏晞颜一接触到柔软的沙发，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像一只寻求保护的虾米。药力的峰值似乎还未过去，她痛苦地低吟着，身体在沙发上难耐地扭动，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己经有些凌乱的礼服领口，露出一小片被汗水浸透、泛着粉红的细腻肌肤。
“热……水……好难受……”她断断续续地呓语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顾砚白移开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他迅速走到吧台，倒了一杯冰水。然后，他打开自己的医疗箱——作为顶尖外科医生，他习惯性地在随身行李中备着一个精简但功能强大的应急医疗箱。
他拿出一次性注射器和一支药剂——氟马西尼，一种强效的苯二氮卓类受体拮抗剂，常用于快速逆转镇静催眠药的作用。虽然不确定苏晞颜中的是哪种药，但从她的症状看，很大概率含有强效的镇静或致幻成分。
他熟练地抽取药液，走到沙发边。
“苏小姐，忍一下。”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他蹲下身，一手轻轻按住她因为扭动而露出的、滚烫纤细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动作精准而迅速地在她上臂三角肌处完成了静脉推注。
冰凉的药液注入滚烫的血管。
苏晞颜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随即，那剧烈的扭动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急促的喘息也缓和了几分。氟马西尼的效果立竿见影，开始强力地对抗她体内的药效。
顾砚白松了口气。他又拿起那杯冰水，小心地扶起她的头：“喝点水。”
苏晞颜的意识似乎被那冰凉的针剂和冰水拉回了一丝。她顺从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冰水。冰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和慰藉。她迷蒙的眼睛努力地睁开一条缝，眼前是顾砚白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刚才在电梯里那几乎擦枪走火的瞬间，如同破碎的梦境片段，在她混乱的意识里一闪而过。她似乎……想吻他？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又颤抖起来。
“冷……”她下意识地呢喃，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和茫然。
顾砚白放下水杯，动作利落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因为冷汗而微微发抖的身体上。带着他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外套，像一张安全的网，瞬间包裹住她冰冷的恐惧。
“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有力，“药效很快会过去。你安全了。”
安全了……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击溃了苏晞颜最后强撑的意志。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残留的药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似乎感觉一只温热而干燥的大手，带着一种生疏却极其轻柔的力道，将她脸颊上被汗水和泪水粘住的、凌乱濡湿的发丝，轻轻拨开，别到了耳后。
那只手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品。
然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眉头却不再紧锁，像是终于找到了避风港的船只。
顾砚白看着沙发上终于安静下来的苏晞颜，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滨城璀璨却冰冷的夜景，点燃了一支烟。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刚才在电梯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苏晞颜迷乱绝望的眼神，下颌边缘那残留的、仿佛带着灼烧感的触觉……如同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在手术台上稳如磐石、掌控生死的手，刚才在拨开她发丝时，竟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是后怕，是愤怒，是强烈的保护欲，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悸动。
他掐灭了烟。转身走回沙发边，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苏晞颜。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盔甲和锋芒，只剩下令人心折的脆弱与纯净。
顾砚白深邃的眼眸如同幽深的古井，凝视着她。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在距离她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停顿了片刻，最终，只是替她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的衣角。
然后，他拿出手机，走到套房的露台上，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我，顾砚白。立刻查清楚今晚在滨城海天酒店医疗器械峰会晚宴上，是谁给林氏集团代理总裁苏晞颜下的药。动用所有资源，我要在明早之前，看到那个人的名字和背后指使者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