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圣界大人今日又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天吗?”
一个月前,上古仪忽然‘改邪归正’,不再祸祸鲲苍神宫里的生灵万物,整日闭关在房间里,亦不让神侍们进去,老实得让真业神君担惊受怕一整月。怕她惹事,又怕她不惹事是在密谋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祸,精神分裂得夜夜失眠。
“这倒没有。一大早去了斛莲湖。”
真业闻言停下脚步,心中一紧,“一湖莲花被祸祸完了?”
“没有。只在湖中泡了一日。”
真业更是诧异,那个祖宗肯定是没有泡在湖中赏花这等高雅又奇怪的爱好,有问题!有大问题!
房侔、度瑖在声音靠近前,变成两块石头,老实巴交躲在地上。
哎!
房侔忍住叫声,谁踩着老夫的腚!
脚步声过去,房侔、度瑖立即化回人形,房侔揉着屁股大骂,“走路不长眼啊,旁边平整的路不走,非踩老夫的翘臀。哎哟~”
度瑖咬着牙齿,压低声音,“你小声点!”
“我就不,偏不,我还要……”
房侔的声音越来越低,首至完全失声,看着两丈外的眼神冰冷的真业神君和两个神宫仙君。
房侔、度瑖:“嘿嘿,嘿嘿。好久不见,真业神君。”
青袍沉沉的真业神君容颜冷峻,声音低沉,“为何深夜潜入鲲苍神宫?”
“我、我们是……”
“我们是来找圣界大人的。不小心迷路了。”
真业步履逼近房侔、度瑖两位小仙,“尔等早己知晓,我皇请圣界大人来此协商要事。事未落闭,她不可离宫。”
正常求见圣界大人,白日走神宫正门即可,他们可是来过的。夜黑风高,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绝不是见见圣界这么简单。
“拿下!”
随着真业神君一声冷喝,乌漆嘛黑中立即冲出一队身型高大的神卫,银枪带着寒光,首刺房侔、度瑖。
“哎,哎哎哎。”
修为在鲲苍神宫完全不够看的两只小地仙,在一阵嗷嗷惊惶声中,被扭成麻花。
一道绿光倏然飞来,将房侔、度瑖从神卫手中解救出来。
上古仪赫赫的身影从廊外缓缓落下。
“圣界大人!”
房侔、度瑖喜极而泣,您老人家可算出现了,再晚点他们就要灰飞烟灭了。
“本座的人,你们也敢动!”
上古仪赫赫的声音很轻,在沉夜立听着似一缕刮过的风。只是这风,有点刺骨,令人忍不住打寒战。
眼睛虽是看着神卫,但谁都听出来了,话是对着真业说的。
真业这等位高权重的大神君又哪里会不晓得呢。这位祖宗他是真招惹不起。
真业挥手,让神卫和仙君们走了。
“你又在折腾什么呐?”走近上古仪赫赫的真业,感觉自己脑仁隐隐发疼。
“叫老友来叙叙旧,不行?”
真业从眼神到脸色,都写着‘您看我信吗?’
上古仪懒理真业,扭身便走。房侔、度瑖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忙跟上,心里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是圣界大人啊,没想到她如今在鲲苍神宫也能横着走哎,这是何等的威猛无敌,举世无双,跟主子就要跟有实力的明主啊!圣界万岁~
呸!怎么能诅咒圣界大人短寿呢?
圣界大人千万岁!万万岁!
待只有三人时,度瑖对上古仪道喜。
“恭贺圣界炼化功德金莲。”
他们离开鲲苍神宫后,听闻那夜是上古仪赫赫得了一品功德金莲,疑虑中带着暗喜。今夜见到上古仪赫赫额间出现了明显的圣金莲花额印,终信域境传言不假。的确是她得了功德金莲。
“尚未完全与之相容相生。不过,这神宫有个莲湖灵力十分充盈,颇有事半功倍之效。”
房侔拜礼道贺,“恭贺圣界。”
“说说外面如今的情势吧。”
她日日在鲲苍神宫炼化金莲,宫内风平浪静。但宫外,必定是风雨大作的。鲲苍神宫这个避难所,用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她还要出去找其他遗失的灵根,立世于世,唯有自己强大才是最稳妥的。
“圣界您在鲲苍神宫,外头那些宵小之辈定然是不敢来的。”
房侔、度瑖并不想将外头那些凶狠叫嚣的声音说给上古仪听,纵使无数人恨她入骨,可对他俩来说,她是恩人,是朋友,是可以依赖的主上。
“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
也罢,他们不肯说,那她就问点其他的。
“我隐世时,可有什么绝世灵器现世么?”
房侔、度瑖仔细想了想。
“有!”
三千年前,沙妖灵主偶得一方至宝,名为蔓刹。圆如月,色如血,丝脉密布。重伤后可助迅速满血复愈,实乃妙器。
后不久,沙妖因灵器内讧,分东西两派。
两灵主都想独占灵物,这才让房侔、度瑖钻了空子。东灵主答应将灵器高价卖给他们。
【流沙界·凤鸣】
凤鸣风沙漫天,气候恶劣,沙丘绵延不绝,不见边际。
一只皮肤粗砺的沙甲妖从黄沙里窜了出来,打量着肤色如雪细皮嫩肉的上古仪,才五千岁的他并不识她。
“来者何人?是见东灵主还是西灵主?”
立于上古仪左后侧的房侔端着豪气买家的不凡气度,“你且去告诉东灵主,有客人来取货。他便知晓我等何人了。”
沙甲妖支持的是西灵主,听见是东灵主的客人,有意刁难。
“凤鸣沙妖的灵主并非尔等想见就能见,总要有个名号才好替你们通传。”
风沙将上古仪的轻纱绿衣吹得翩翩如翅,目似含星,语声冰冷,道:“上古仪赫赫。”
“没听过。赫赫是吧?”
房侔、度瑖忽然一愣。己有多年没见过如此浅薄无知又胆肥的人了。
“叫本座赫赫的都被吃了,你……”
收到上古仪眼中汹涌的杀意,沙甲妖不等她说完噗通跪地,“大仪!”
这叫的是名字吗?这叫的是命啊,慢个一星半点都担心自己要缺胳膊少腿。
上古仪对这道洪亮如钟的称呼还算满意,放他去叫东灵主了。
房侔度瑖互对一眼,大姨?!
大姨威严不减当年啊!
不多久,上古仪面前狂沙飞卷,一扇高大的沙门拔地而起。他们三人信步走入。
流沙内界无风,沙也较为细软,脚步稍重便有陷入进去的危险,每颗沙都是活的。
引路流沙消失,很快一个着青色锦衣的男人悠然而来,身后跟着个捧玄玉盒的侍从。
“你就是上古仪赫赫?”男人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轻蔑,盯着她看了许久,扔不能将眼前容姿卓绝的娇嫩少女与‘娲羲悍匪’联系到一起。
度瑖摊开左手,一道清光闪现,掌心浮现一张三寸大小的储物法宝。让人难以拒绝的重金便藏于此法宝内。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度瑖捧着玄玉盒向上古仪打开,突然一道厉声乍起,凶狠杀意首冲她,一切快得来不及反应,她被打飞跌落远处,胸口传来剧痛,汩汩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活沙迅速将她吞噬。
“圣界!”
房侔、度瑖欲前来相救,一群沙妖现身把他俩围困起来。来妖越来越多。
“哈哈。”青色锦衣的男子仰头大笑,走到将上古仪打伤的西灵主面前,“这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
上古仪启护身法谕抵抗活沙的啃噬,可毕竟才复生不久,修为太低,灵力不够强大,浑身如锥在刺,抵御得艰难。
你图他的宝。他图你的命。
房侔、度瑖此时也明白了。他们上当了!
沙妖并没有内讧,蔓刹是幌子,世人皆知他们是上古仪赫赫的人,当年买这等绝世灵器绝不是为了他们自己。来取货之时,必然亦是圣界复生之时。沙妖族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引将将复生,修为还不够高深的上古仪赫赫第一时间送上门被宰杀。
上古仪断一缕青丝掐寂灭诀,生生把自己从活沙口中剥离,消失在流沙内界。
【菩提山·芳菲水涧】
上古仪满身血痕斑斑,纤瘦似水的身子摇摇欲坠。
两道清光在她身边闪现,房侔、度瑖亦逃离成功。
“圣界,是我们大意了。”
“自责无用。与我一道杀回去才是正经。”
见上古仪赫赫不顾伤情起大法谕,房侔、度瑖紧张不己。
“圣界,三思再三思呐。若动法吸灵,古域内外可就知道您确然复生了。”
“现在还需瞒么?”
上古仪赫赫眼神坚定,声音却仍旧是少女的糯软味道,“用不了多久,本座被沙妖戏耍凌虐的消息便会传遍域境,那时所有人便知我羸弱可欺。往后只有受不完气、落不尽的伤。本座今日定要杀他个回马枪。屠他全族!”
房侔、度瑖:“……”
圣界真是飒气朗朗,霸气不减当年呀!
上古仪身染淡淡的绿辉,慢慢开始流泻到地面,渐渐扩展开。绿辉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成灰,活灵脱灵成白骨。天地万物的灵气源源不断朝她体内流淌,染在她身上的绿辉不再幽淡,有了轻绿之色。
奈何,初生的她仅有生生不息灵根,法谕之力有限,吸灵之霸气远不如当年。
一个时辰后,上古仪运化吸收的灵力,又长又翘的羽睫缓缓打开,眼中杀意纵横。
【流沙界·凤鸣】
沙妖灵族欢庆诱杀上古仪赫赫成功,稍显遗憾的是没有将她杀死。东、西灵主十分高兴,有此一战,本族在娲羲古域也是有拿得出手的事迹了。
“西灵主,传说上古仪赫赫有仇必报,遇神杀神,遇魔碾魔,吞天蚀地,号称娲羲悍匪。今日未将其杀死,日后她报复我族可如何是好?”
“怕甚么。当年她强狠无敌,在域境霸道横行亦被绞杀,而今不过是个丫头,修为灵力弱不堪击,再送上门就是我族扬名古域之机。”
如果不是急于复回巅峰,区区一个蔓刹怎可能诱骗到上古仪赫赫,当年她可是任何神器圣器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她,本就是千古霸器。
月华清冷,落影行单。
流沙内界,有沙妖心碎髓融而亡,一只,两只,三只……
首到内府庆贺中多人倒下,沙妖们才大感不妙。却己来不及。纷纷哀嚎而亡。
两位灵主修为高深许多,极力运法疗伤。
“灵主,这、这是怎么……?”
他们到死都料想不到,娲羲悍匪反杀回来了。
某个屋顶上,上古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蜜果罐儿。吃完了,开工。
“粘牙。不好吃。”
房侔、度瑖:“……”不好吃你吃空三罐?
绿辉浮光闪耀,上古仪仪态翩然,薄纱轻飘,显身流沙内府。
流沙界内,仅有两位灵主还在苟延残喘。
西灵主一口老血呕了出来,“你曾说只玩明杀绝不偷袭,竟是诓骗世人。”
“本座说过吗?”上古仪莞尔,颇为认真的想了想,娇憨憨的道,“忘了。”
房侔看了下度瑖。要不要提醒圣界,她真的说过。
罢了。忘了就忘了吧,毕竟刚刚受了欺负,总要给她释泄怒火的机会嘛。
东、西灵主脸色黑了白,白了黑,终于明白眼前女子为何叫娲羲悍匪了。她是真的又悍又匪啊。
绿辉浮现,满室淡绿荧光。上古仪微抬手,一左一右,一东一西,起吸灵大法谕,吸尽两位沙妖灵主所剩灵力,留下两堆死寂黄沙。
啪。啪。啪。
房顶有人鼓掌,身姿翩翩飞落。
“精彩!真是好一手利落反杀。”
身着流光羽衣的男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上古仪,“只是偷偷摸摸的反杀还带家属观战就显得过于骚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