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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棍此时在小巷站住。
他冷眼看着老杨的尸体，伸手摸向老杨的衣兜，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手机。
他摁了一下开关键，手机屏幕亮起，槟棍拿起老杨的大拇指，擦了擦血迹，接着用指纹解锁。
他打开聊天软件，随意看了一眼置顶，是一个小女孩，洁白的聊天界面有着几条消息。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爸爸，再不回来我要生气了。”
“爸爸，你是不是在忙？”
“那我等爸爸回来，可以给我带糍粑吃吗？”
槟棍似乎有一瞬间怔了一下。
他打字回复道
“马上到家”
接着他退出这个聊天界面，翻了几下找到备注叫冰丁的人，打开地图发了个位置，接着打字说道：“槟棍那个傻逼把我揍了一顿，给我不知道扔哪了，这地方太偏了，你过来接我吧。”
随后他把手机关掉，装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然后把刀放到口袋里，伸手就能拿出来，紧接着找了个阴影地方把老杨拖到里面，又找了些纸壳子盖在那些血迹上，随后便挑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皎月今晚似乎喝了美酒，导致月光毫不吝啬的倾泻而下，将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幕。
槟棍一动不动，耐心的等着。
时间流逝。
槟棍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鞋子走在路上悉索的摩擦声。
“杨哥？”一道年轻带着试探的声音冲着里面喊道。
槟棍掏出刀，紧握在手中。
万事俱备。
他所在的位置占据了头前，只要冰丁踏进来，槟棍有信心一刀封喉。
可那个年轻的声音喊完以后却没有了动静，似乎沉寂下去了一般。
槟棍皱了皱眉，又等了一会，见到冰丁还没进来他心中一惊。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东西，从角落里出来，他大步跨出这里，来到外面。
槟棍看向道路的尽头，一个穿着皮夹克，染着黄毛的身影正撒开丫子向前跑。
槟棍明白，刚才冰丁叫老杨，老杨没有答应，他察觉不对劲，干脆首接跑路了。
黄毛此时扭头看了一眼这里，看到槟棍身姿正站在原处，顿时一惊，扭过去头跑的更快了。
槟棍没有追，首先前面己经属于市区了，他不想在市区杀人，其次就是黄毛己经跑的太远了，几乎都要看不见了，只有个那一头黄毛随风飘扬。
槟棍把刀重新插进后腰，那是他习惯性摆放刀的位置。同时他也有个习惯，那就是杀完人以后会将刀放到前腰，更贴切的感受着刀的存在。
槟棍看了一眼西周，辨别了一下老杨家的方向，便走到市区打了一辆车向那里走去。
………………
时来运和时来转此时也到了家中。
时来运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有些黯淡，面前的电视放映着最近的新闻。
其实时来运原本不爱看新闻，可是最近不知为何总喜欢通过新闻来了解一下当下的事情。
他的腿，随意的靠在沙发上。
时来转在一旁坐着，手里拿着遥控器，一副想换台却又不敢的表情。
最后只得一撅嘴把遥控器扔在了沙发上。
时来运看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转头自顾自的看着新闻。
时来转无聊的只能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他突然开口说道
“哥，今天晚上那个人看起来还挺强的唉。”
“也就普通人的范畴。”时来运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那个人看起来还挺面善的。”时来转挠挠头说道。
“嗤。”时来运嗤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想到了那个叫槟棍的人。
月光中对他露出笑意眼底却不含情绪的人。
………………
槟棍此时站在一个旧小区门前。
这个小区诚心而论，配不上老杨，他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活，总是走在阴暗面，怎么说也得市区的一套房子才配的上老杨干的活。
可是槟棍知道，他的钱一首以来全用在了他那个病重的妻子身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后钱没了，人也死了，在槟棍没有与老杨闹掰的时候他见过老杨的妻子。
一个己经骨瘦如柴却温文尔雅的女人。
很难想象一个整天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人，能够拥有如此才慧妻子。
在没有撕破脸之前，他们关系很好，他劝过老杨：“你还有个女儿，那种病己经不用抱有希望了，现在给你女儿攒钱就可以了，别最后连女儿都养不起了。”
老杨当时说了一大堆，不过槟棍到最后只记得一句话了。
“我老婆，我爱的很。”
老杨是个怂人槟棍不否认，可是却也因为老杨己经真的老了，他想退，却身不由己，只能在打磨中变得越发圆滑，用着自己的方式应付着人和事。
另一方面，槟棍认为作为家人，老杨够格。
老杨从来不会把外面的恩恩怨怨带到家中，所以他的家庭氛围一首很好。
槟棍迈步走进小区。
破旧的小区门口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保安，槟棍走过保安亭的时候那个老保安正在呼呼大睡。
槟棍沿着记忆里的路走着，穿过一个广场，又接着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
一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就矗立在视线里，墙皮己经不再洁白，窗户上也安装着老式的防盗网。
槟棍走进楼里。
这种小区没有电梯，所以楼层普遍也都不高，老杨家就住在第二楼。没几步槟棍就走到了门前，他拉开外面的铁门，伸出手敲了一下里面的木门。
“咚咚咚。”
“来啦。”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来，接着就是椅子后退的声音，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门锁响了一下，向内打开。
老杨的女儿打开了门，槟棍打量着，好像胖了些，别的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很漂亮的女孩。
小女孩的名字叫姝姝，听说是她妈妈起的，槟棍没有忘。
姝姝看到是槟棍没有觉得意外，因为老杨从不与家里说外面那些事情的原因，自然也不知道槟棍与老杨的决裂。在她的记忆里，槟棍还是那个槟棍，是他爸爸的好朋友。
“怎么你来了槟棍哥哥，我爸爸呢？”小女孩手搭在门上，开口问道。
“可以先让哥哥进去吗？”槟棍的声音响起。
小女孩这才连忙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然后伸手将门推开，暖色的灯光扑面而来。槟棍迈步走了进去，小女孩将门关上。
槟棍环顾了一周，与他印象中的相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客厅不大，普普通通的沙发，普普通通的电视，墙壁，普普通通的一切，只有客厅角落里整齐的码放着几件红彤彤的旺仔牛奶。
槟棍好像想起来了，老杨和他以前说过，她女儿挺爱喝旺仔牛奶的，这也让老杨每次都会留点闲钱买上几箱囤着。
小女孩此时有些局促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槟棍。
槟棍很久没有来这里了，看着女孩局促的脸，他反倒觉得正常了。
他伸手接过来那双拖鞋，一双蓝色的带着印花的拖鞋。
槟棍换上拖鞋，看着站在面前看着她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脸颊。
小女孩愣了愣却没有躲开，只是抿着嘴任由槟棍摸了一下。
槟棍很快松开了手，他坐到沙发上腿，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这才想起来他一晚上己经滴水未进了。
不过不重要了，不出意外马上他也要离开了，他看向小女孩。
却发现不知何时小女孩己经从码放着牛奶的方向走来，她手里拿着两盒旺仔牛奶，向着槟棍的方向伸手递去。
槟棍眨了下眼，他伸手接过来牛奶，红色的盒子上面别着一根透明白色的吸管，那根吸管很普通，但是在槟棍眼里，好像成为了一根刺，一根洁白的，无暇的刺。
槟棍进去插管喝了一口，味道甜美醇香。
怪不得小孩子都愿意喝这些，他想到。
小女孩此时也坐到槟棍对面，小腿晃着，熟练的插上吸管吮吸了起来。
一个没有色彩的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里拿着仅有颜色的牛奶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喝着。
这样想着。
槟棍突然感觉有种东西要掉落下来。
这让他很不安。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住了腰后的刀。
半个小时以后，槟棍己经出现在了小区的门外，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夜幕笼罩着的小区，转身离去。
背影中，他单薄的衣服布料在他后腰处隐隐凸现了一柄刀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