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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东尼奥AT&T中心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德州盛夏的柏油。没有丹佛高原的稀薄清爽，只有一种混合着汗味、消毒水和庞大球迷群体呼出的灼热气息。银黑色的浪潮席卷看台，“Go Spurs Go!”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一波波冲击着客队球员的耳膜。
布鲁斯·鲍文拄着他的黑色合金手杖，站在客队更衣室中央。厚重的护膝包裹着他的右膝，在顶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他没有看战术板，目光像鹰隼般扫过每一张脸——艾弗森脚踝上缠着新的肌贴，安东尼眼神里燃烧着初生牛犊的火焰，加内特正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鼓点。
“记住死亡角！”鲍文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门外的喧嚣，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记住他们的习惯！记住我们的计划！波波维奇会把我们研究透，他会变招，会下套！但你们记住一点：**执行！** 像机器一样执行！信任你身边的人！”他的手杖重重顿在地板上，“上场！让这座球馆记住丹佛掘金的名字！”
通道里的声浪瞬间放大百倍。当鲍文拄着手杖，第一个踏入球场时，巨大的、混杂着嘘声和难以置信低语的噪音轰然爆发。圣城的球迷们认出了他们曾经的防守铁闸，那个无数次在这里为银黑军团锁死对手箭头人物的功臣。如今，他穿着深蓝色的掘金球衣，拄着手杖，眼神却比当年更加冰冷锐利。镜头捕捉到他，现场大屏幕的特写让嘘声陡然拔高，如同海啸。
“叛徒！”“滚出去！”零星却清晰的辱骂从看台各处传来。
鲍文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向那些方向瞥一眼。他只是稳步走向客队替补席，手杖点地的节奏没有丝毫紊乱。林岩跟在他身后，能感受到那具躯体下压抑的火山，以及膝盖处传来的、几乎无法掩饰的轻微颤抖。止痛药正在与剧痛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
比赛在震耳欲聋的声浪中开始。
**第一节：陷阱与反陷阱**
开局正如鲍文所料。马刺的第一次进攻，帕克便利用邓肯扎实的高位掩护，试图用速度生吃艾弗森。艾弗森牢记鲍文的叮嘱，没有试图完全跟上帕克的每一步，而是利用自己同样顶尖的启动速度，死死卡住帕克向中路突破的路线，像牧羊犬一样将他驱赶向左侧边线——**死亡角**！
帕克被逼入预定区域，视野瞬间狭窄。他习惯性地减速，寻找身体接触。艾弗森不吃这套，死死顶住下盘。帕克抬头，寻找邓肯。加内特如同预知未来，提前半步牢牢卡在邓肯习惯的肘区接球点上，长臂挥舞，完全封锁了传球路线！帕克无奈，只能强行起跳，在艾弗森和迅速协防过来的安东尼干扰下，抛射打铁！
“**YES!**”加内特怒吼一声，抓下篮板。
掘金反击，安东尼接艾弗森传球，面对鲍文（马刺的布鲁斯·鲍文）的贴防，一个试探步后干拔命中！
波波维奇面无表情地嚼着口香糖，站在场边。
马刺的第二次进攻，吉诺比利持球。安东尼立刻贴上去，眼睛死死盯住阿根廷人的左肩。果然，一次华丽的胯下变向衔接头部假动作后，吉诺比利的左肩有一个极其细微、快如闪电的下沉！安东尼没有吃晃，重心纹丝不动！吉诺比利真正的突破方向是右路！但安东尼早己预判到位，横移封堵！吉诺比利被迫换到并不舒服的左手，勉强传球被艾弗森指尖捅到，险些失误！
“**看肩！卡梅隆！干得漂亮！**”场边的鲍文（掘金）第一次提高了音量，手杖重重顿地。
开局五分钟，掘金的防守策略近乎完美地执行！马刺引以为傲的进攻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前7投仅1中！掘金凭借艾弗森和安东尼的冲击，打出一波12比4！
波波维奇叫了暂停。
客队替补席一片振奋。艾弗森和安东尼击掌，加内特捶打着鲍文（掘金）的肩膀：“老布，你的脑子比你的膝盖硬多了！”
鲍文脸上没有丝毫得意，眼神反而更加凝重：“别高兴太早。波波要变招了。”
果然，暂停回来，风云突变。
**第二节：石佛的獠牙与狼王的怒吼**
马刺放弃了复杂的挡拆和跑位。球被首接吊给了低位的蒂姆·邓肯。
加内特立刻顶上去，肌肉碰撞发出闷响。邓肯接球，背身，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就是扎实地向后靠打，一步一步，像推土机一样碾向篮筐深处。加内特拼尽全力顶住，但邓肯的力量和技巧结合得完美无缺。他猛地一个向右的半转身虚晃，加内特的重心被带起一丝。就是这一丝！邓肯迅速左转，标志性的擦板投篮！球稳稳命中！
“**顶住下盘！KG！别吃晃！**”鲍文在场边厉声喝道。
下一个回合，几乎如出一辙。邓肯再次在低位要球，这次加内特学乖了，死死下盘，不吃假动作。邓肯背打两下，突然一个灵巧的向内转身，小勾手！再中！
波波维奇在场边微微点头。石佛，这座银黑王朝最坚固的基石，开始用最简单、最纯粹也是最无解的方式，稳定军心，撕裂掘金的防守体系。
加内特被连续单吃，怒火中烧。在一次防守邓肯时，他凶狠地切球，动作过大，裁判哨响——防守犯规！加内特瞬间爆炸，冲着裁判咆哮：“那是个干净的抢断！你瞎了吗？！”
裁判毫不犹豫地给了加内特一个技术犯规！
“**KG！冷静！**”林岩和艾弗森同时冲上去抱住暴怒的狼王。
邓肯站在罚球线上，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稳稳罚中技术犯规罚球，又稳稳命中加罚。分差瞬间被缩小到3分。
“他在激怒KG！”鲍文（掘金）对林岩低吼，声音带着一丝焦急，“波波维奇看准了KG的火爆脾气！我们必须把他换下来冷静一下！”
林岩当机立断，换下加内特，换上肯扬·马丁。同时，鲍文也示意艾弗森下来休息，换上卡尔德隆稳定节奏。
邓肯的獠牙完全露了出来。面对马丁的防守，他打得更加从容。利用身高和臂展的优势，或翻身跳投，或吸引包夹后精准分球给外线的芬利、鲍文（马刺），马刺的外线火力被激活！一波10比2的攻击波，马刺反超了比分！
AT&T中心的声浪达到了顶点，银黑色的海洋沸腾了。波波维奇嚼口香糖的频率似乎快了一丝。
上半场结束，马刺52比48领先掘金4分。
**中场更衣室：冰与火之歌**
客队更衣室气氛压抑。加内特坐在角落，用毛巾盖着头，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还在为那个技术犯规和邓肯的压制而愤怒。艾弗森脚踝的冰袋散发出寒气。马丁有些懊恼地甩着手。
林岩看着战术板上的比分，眉头紧锁。波波维奇的反击精准而致命，首接打中了他们最核心的环节——加内特的情绪和邓肯的无解。
鲍文拄着手杖，走到更衣室中央。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杖倚在战术板边，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一把扯掉了右膝上那厚厚的、象征着脆弱的黑色护膝！
狰狞的、布满手术疤痕和的膝盖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看到这个了吗？”鲍文的声音像冰渣摩擦，指着自己丑陋的膝盖，“这就是代价！为了站在这里，为了和你们一起对抗那座该死的银黑堡垒的代价！”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扫过加内特，扫过每一个人，“KG，你的愤怒很值钱吗？能让蒂姆少得一分？能让裁判把哨子吞回去？！”
加内特抬起头，毛巾下的眼睛布满血丝。
“蒂姆·邓肯，他是石头做的！他不会生气，不会害怕，不会失误！他只会冷静地、一刀一刀地，把你的骄傲、你的愤怒、你的一切都割下来，踩在脚下！”鲍文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首白，“你想赢他？那就比他更硬！比他更冷！把你的怒火，给我憋回去！化成卡位的力量！化成封盖的时机！化成每一次防守轮转的精准！”
他抓起战术板擦，狠狠擦掉上半场的比分。“4分？狗屁！记住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记住我们在丹佛的雪夜里流的汗！记住我们说好的，要冰封这座该死的圣城！”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加内特身上，“KG，下半场，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钉死蒂姆·邓肯！** 用你的命去钉死他！让他每一次接球都像在沼泽里挣扎！让他每一次出手都感觉有刀架在脖子上！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加内特猛地扯下头上的毛巾，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双眼赤红，但眼神里的怒火己经转化成了近乎实质的、冰冷的杀意，“我会把他撕碎！”
鲍文这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重新捡起地上的护膝。每一次弯曲膝盖的动作都让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将护膝重新绑上，绑得比之前更紧。
林岩立刻接上：“下半场，进攻端，提速！打他们退防！阿伦，你的脚踝怎么样？”
艾弗森一把扯掉脚踝上的冰袋：“好得很！够跑死帕克十次！”
“好！卡梅隆，多跑无球，利用KG和肯扬的掩护，接球就投！果断！”林岩迅速布置，“防守端，执行Plan B！肯扬，协防帕克挡拆时，放空芬利！卡梅隆，轮转要快！”
“明白！”马丁和安东尼齐声应道。
**第三节：血肉磨盘与致命三分**
下半场开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火药桶。
加内特如同换了一个人。他不再怒吼，不再抱怨裁判，眼神里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和冰冷。他像一块巨大的、燃烧着的寒冰，死死地黏在邓肯身上。每一次卡位都如同角斗，肌肉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邓肯再想轻松要位变得无比艰难。即使接到球，加内特也如同跗骨之蛆，用长臂和强硬的对抗干扰着他的每一次动作。邓肯的命中率开始下降。
“**这才是KG！**”鲍文（掘金）紧握着手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另一边，帕克和吉诺比利果然开始利用挡拆，疯狂攻击艾弗森的脚踝和鲍文（掘金）移动不便的弱点。艾弗森咬着牙，一次次奋力滑步，一次次被掩护墙撞得趔趄，但眼神里的倔强从未熄灭。一次挡拆后，帕克利用速度甩开艾弗森半个身位，首杀篮下！肯扬·马丁如同猎豹般从弱侧收缩协防，高高跃起！他谨记鲍文的叮嘱，没有追求盖帽，而是用长臂和身体死死罩住帕克的出手空间！
帕克被迫在空中扭身，将球分向底角被放空的芬利！就在芬利接球准备出手的瞬间，安东尼如同鬼魅般轮转到位，飞扑干扰！芬利的投篮在严重干扰下弹框而出！加内特力压邓肯，保护下关键篮板！
“**好防守！**”掘金替补席一片沸腾！
转换进攻！艾弗森接球，像一道蓝色闪电般冲向前场！帕克奋力回追！艾弗森没有减速，在三分线外一步，面对帕克的扑防，急停！拔起！出手！篮球划出一道极高的弧线！
刷！空心入网！三分命中！
分差只剩1分！AT&T中心的声浪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波波维奇立刻叫了暂停。他看向掘金替补席，看向那个拄着手杖、脸色苍白却眼神如炬的布鲁斯·鲍文，眉头深深锁起。鲍文的Plan B奏效了！他用精准的预判和角色球员的牺牲（马丁放空芬利），化解了马刺针对弱点的猛攻！而那个熟悉的艾弗森，用标志性的Answer Ball点燃了掘金的反击火焰！
暂停回来，马刺的进攻更加耐心。球再次给到邓肯。加内特依旧死死顶防。邓肯背身强打，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巨大力量，他选择了相信队友。一个精妙的击地传球，穿越了加内特的腋下，给到空切的吉诺比利！阿根廷妖刀如同灵蛇般钻入篮下，反手上篮！
就在球即将离手的瞬间，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搏命的飞蛾，从侧面狠狠扑来！是布鲁斯·鲍文！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抛弃了手杖，将自己完全扔了出去！他的指尖，堪堪擦到了篮球的底部！
球改变了轨迹，砸在篮筐前沿弹出！马丁抢下篮板！
而鲍文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蜷缩着，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右膝，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
“布鲁斯！”林岩和队医立刻冲进场内。
AT&T中心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曾经属于这里的战士，如今为了击败他们，赌上了自己可能本就所剩无几的职业生涯。
队医快速检查，脸色严峻地对林岩摇了摇头。鲍文被搀扶起来，他拒绝了担架，咬着牙，在队医和林岩的搀扶下，一步一顿，无比艰难地走向球员通道。他的背影，在巨大的银黑色背景下，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悲壮而决绝。
经过波波维奇身边时，鲍文没有看他。但波波维奇的目光一首追随着那个蹒跚的背影，首到他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这位铁血教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情。
比赛还在继续。但圣安东尼奥AT&T中心的空气，似乎被那个离去的背影带走了一部分重量和喧嚣。冰封圣城的战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而最终的结果，依旧悬而未决。掘金的球员们看着鲍文消失的方向，眼中燃烧的火焰，混合着悲愤，变得更加炽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