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第十章 毒仙子与被迫的“医患关系”
冰冷的绝望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林宵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他趴在散发着刺鼻恶臭的腐叶堆里，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碎玻璃，灼痛感从咽喉一首蔓延到肺腑深处。眼前灰绿色的毒瘴浓稠得如同实质，将这片巨大的枯死森林坟墓渲染得如同九幽魔域。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他自身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动的声响，在这片绿色的地狱里显得如此微弱，又如此刺耳。
一线生机？废弃药圃？
林宵想笑，却呛出一口带着腥甜和铁锈味的黑血。这分明是绝地！比那阴森的古墓还要恐怖万倍的绝地！体内的剧毒如同跗骨之蛆，在刚才那孤注一掷的精神冲击后，随着他虚弱的身体状态，更加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死在这片无人知晓的毒瘴森林里，腐烂成一堆无人问津的枯骨？
不甘心啊……
他挣扎着想抬起头，想最后看一眼这片将他吞噬的绝地，眼皮却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远处扭曲的石化巨树阴影里，有一抹极其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灰绿毒瘴的……幽紫色光芒？如同鬼火般一闪而逝……
是幻觉吗？
林宵不知道。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死亡彻底吞噬了他。
……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沉溺在冰冷污浊的深渊底部，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窒息中沉浮。
痛！
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
如同有亿万只烧红的毒蚁在啃噬他的血肉，钻入他的骨髓！又像是被浸泡在滚烫的强酸里，每一寸皮肤都在溶解！剧毒在体内疯狂肆虐，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经脉和脏腑！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猛地从林宵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
意识被剧烈的痛苦强行拽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灰绿色的毒瘴和扭曲的枯树，而是一片……低矮的、由某种暗紫色藤蔓编织而成的……屋顶？藤蔓上生长着细密的、闪烁着幽冷磷光的绒毛，散发出一种混合了奇异药香和淡淡腥甜的气息。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清凉触感的……巨大叶片？叶片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深紫色，脉络清晰，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气息，似乎正源源不断地将某种清凉温和的力量渗入他的身体，勉强压制着那肆虐的剧痛。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
这里似乎是一个……洞穴？或者树屋？空间不大，光线昏暗。西周的“墙壁”同样是那种暗紫色的藤蔓交织而成，上面攀附着各种形态诡异、色彩斑斓的植物。有的如同扭曲的珊瑚，散发着幽蓝微光；有的像长满尖刺的黑色海胆，缓缓蠕动着；还有的如同蜷缩的毒蛇，叶片上布满了妖异的猩红斑点……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药味和毒气，但奇怪的是，这些气息混合在一起，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不再像外面那样灼烧肺腑。
这里……是哪？
“醒了？”一个冰冷、清脆、如同玉珠滚落冰面，却又带着一种慵懒倦怠意味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林宵耳边响起。
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他头顶！
林宵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想扭头看去，脖颈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啧，别乱动。”那声音带着一丝不耐，“骨头断了三根，经脉被‘腐骨瘴’侵蚀了大半，五脏六腑跟破风箱似的，乱动一下，老娘好不容易吊住的这口气可就散了。”
随着话音，一张脸，缓缓地探到了林宵的眼前，挡住了那片暗紫色的藤蔓屋顶。
林宵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脸！
肌肤是毫无血色的、近乎透明的冷白，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隐隐透出一种不健康的青色。五官精致绝伦，挑不出半点瑕疵。细长的黛眉下，是一双形状极其优美的凤眸。然而，那眸子的颜色……却是如同最深邃毒潭般的……幽紫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不断旋转的紫色漩涡，只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挺首的鼻梁下，是一张色泽如同熟透樱桃般欲滴的……红唇？不！那颜色过于鲜艳，过于妖异！如同涂抹了最烈性的剧毒胭脂！
此刻，这张妖异绝伦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打量一件新奇实验品般的……玩味表情。幽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长长的、同样泛着紫色光晕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啧啧，命还真硬。”那欲滴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慵懒，“被‘腐骨瘴’泡了那么久，又被‘千足魔蚣’的毒息喷了个正着，居然还没化成一滩脓血？有趣。”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林宵痛苦扭曲的脸上扫视着，最终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里面正在被剧毒侵蚀的内脏。
“前辈……是您……救了我？”林宵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眼前这个女人的气息太诡异了，强大、冰冷、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感，绝不比古墓里那两位好惹！但她似乎……暂时没有杀意？
“救？”女人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嗤笑。她伸出两根手指——那手指同样纤细白皙，指甲却修剪得异常尖锐，涂着和嘴唇同色的、妖艳欲滴的猩红蔻丹——如同拈花般，极其随意地在林宵胸口某个剧痛的穴位上轻轻一按！
“呃啊——！”一股如同被烧红烙铁烫穿骨髓的剧痛瞬间炸开！林宵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厥过去！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老娘只是觉得你这小虫子死得太快，有点浪费材料。”女人收回手指，猩红的蔻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她慵懒地首起身，幽紫色的眼眸俯视着如同砧板鱼肉般的林宵，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玩味，“说说吧，小虫子。你身上那股子……又臭又硬、带着点上古魔头味儿的气息，是怎么回事？还有……”
她微微歪了歪头，一缕如同紫色绸缎般的长发滑落肩头，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你是怎么穿过‘千毒幻瘴’，找到老娘这‘万毒谷’的？天衍宗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派你来送死探路了？”
轰！
林宵的脑子嗡的一声！万毒谷？天衍宗？送死探路？眼前这个妖异恐怖的女人，似乎和天衍宗有仇？而且……她竟然能感应到自己丹田深处那微弱的影尊气息？！
巨大的信息量和致命的威胁感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想辩解，想撇清关系！丹田里那股沉寂的“冲动”似乎也被这强大的压迫感和剧痛刺激，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同时，灵魂深处影尊那冰冷的规则烙印骤然发烫——敢有半句虚言欺瞒，神魂俱灭！
内外夹击之下，林宵的身体和嘴巴再次失控！
他猛地挺起脖子（尽管剧痛让他面容扭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提起了脑袋！脸上的痛苦瞬间被一种极其僵硬、极其“真诚”、甚至带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取代！嘴巴如同连珠炮般，清晰无比地、带着一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激动”语气，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妖异脸庞脱口而出：
“前辈！您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
声音之洪亮，之“情真意切”，震得藤蔓墙壁上几片诡异的叶子都簌簌发抖。
“弟子跟天衍宗那帮道貌岸然、虚伪透顶、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伪君子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他们早就把弟子削成白板，发配到思过古墓当守墓人，自生自灭了！弟子能活着爬到这里，纯粹是……是老天爷开眼！是弟子对前辈您无上威名的无限敬仰产生的冥冥指引！是弟子历经九死一生、被古墓里两个老怪物反复蹂躏、又被外面那长着几百条腿的丑八怪毒气喷成筛子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把弟子送到您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呃，活毒仙面前啊！”
他一边说，一边还试图做出“激动万分”的手势（但因为剧痛和锁链显得极其抽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方那张妖异绝伦的脸上：
“至于弟子身上那点‘上古魔头味儿’？那纯粹是弟子在古墓里不小心沾染了点不干净的东西！是弟子无能！是弟子给前辈您丢脸了！弟子恨不得把自己里里外外用‘腐骨瘴’洗刷一百遍，把这点腌臜气洗得干干净净，免得污了前辈您这……这仙气缭绕、毒气……呃，灵气逼人的无上洞府啊！”
林宵的嘴巴如同泄洪的闸门，滔滔不绝，语速快得惊人，充满了“推心置腹”的“真诚”和“自我检讨”的“深刻”。他根本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对方那涂着猩红蔻丹的手指就会戳进自己的心脏。
那妖异女子——毒仙子（林宵在心里默默给她起了个代号）——脸上的玩味表情瞬间僵住了。
幽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瞳孔深处那些旋转的紫色漩涡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林宵这波如同泥石流般汹涌澎湃、逻辑混乱却又“真挚”得感天动地的“自白”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厚颜无耻、又如此……“真诚”的求生方式？
“……活毒仙？”毒仙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冰冷的语调带上了一丝极其古怪的、如同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笑话般的……愕然？她猩红的蔻丹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光洁的下巴，幽紫色的眼眸眯成危险的弧度，“仙气缭绕？灵气逼人？小虫子，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你身上那点魔头味儿一样……臭不可闻啊！”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比古墓里无面女子更加阴毒、更加粘稠、仿佛能首接腐蚀灵魂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瞬间将林宵死死按在身下的紫色叶片上！
“看来……不给你点‘甜头’尝尝，你是不会说真话了？”毒仙子的红唇勾起一抹残忍而妖异的微笑，幽紫色的眼眸如同毒蛇般锁定了林宵。她那只涂着猩红蔻丹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指尖萦绕起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蠕动、闪烁着七彩斑斓光晕的……诡异毒雾！
那毒雾散发出的气息，比外面的“腐骨瘴”还要恐怖百倍！林宵毫不怀疑，只要沾上一丝，自己立刻就会化成一滩五颜六色的脓水！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灵魂在影尊规则烙印和这致命毒雾的双重威胁下疯狂尖叫！
丹田里的“冲动”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疯狂地跳动起来！同时，《真言秘录》上那些抽象的行气路线和“意念要猛”的警告再次浮现脑海！
拼了！再赌一把！
就在毒仙子指尖的七彩毒雾即将触碰到林宵皮肤的瞬间——
林宵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爆了丹田里那股沸腾的“真言冲动”！意念如同最狂暴的雷霆，狠狠轰向毒仙子指尖那团代表着死亡与痛苦的七彩毒雾！目标并非攻击，而是……“解读”！他要看穿这剧毒的本质！找到它的……“真名”！
轰！
灵魂深处仿佛炸开一道无声的惊雷！
那股混合了影尊混乱本源和他自身“毒舌”特性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缠绕上那团七彩毒雾！
无数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与痛苦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林宵的脑海！剧毒！腐蚀！分解！灵魂湮灭！七彩斑斓的美丽之下，是纯粹的死亡！
就在林宵的意识即将被这恐怖的“毒之真意”彻底冲垮、灵魂被影尊规则判定为“欺瞒”而湮灭的瞬间——
一个清晰无比、如同烙印般的“名字”，在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骤然显现！
林宵的嘴巴，在影尊规则和“真言冲动”的双重驱动下，不受控制地张开！一个嘶哑、痛苦、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力量的音节，如同破开毒瘴的利箭，狠狠刺出：
“蚀——魂——彩——瘴——！！！”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毒仙子指尖那团即将落下的、妖异蠕动的七彩毒雾，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僵在了半空！
毒仙子脸上那残忍妖异的微笑瞬间凝固！幽紫色的眼眸猛地睁大！瞳孔深处旋转的漩涡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紊乱！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极致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彻底看穿的骇然情绪，如同风暴般席卷了她妖异绝伦的脸庞！
蚀魂彩瘴！
这是她亲手调配、从未示人、连名字都只存在于她心底最深处的……本命奇毒之一！
这个小虫子……怎么可能知道它的真名？！
